裴卿书接过喜帖翻看,瞥见柳诗忆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他合上喜帖,将其扔在一边。
“怎么?看到他要迎娶别的女人了,你心里不高兴了?”他面色沉郁,声音渐冷,语气中隐含不满。
“没有。”她轻轻摇头,有些魂不守舍。
看到她走神,他心中一股醋火陡然攀升,抬手捏住她的纤腰。
“没有?那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啊……好痛!”她吃痛皱眉,抬手去拍捏住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却被他一把捞起皓腕,用力一拉,彻底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风直挺挺的瞪着眼,侧着身子挪动脚步,迅速退出殿去。
他的大手钳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刚才是不是在想他?嗯?”他嗓音低沉,反问的那个“嗯”字说的闷声却极具诱 惑力,带着几分致命勾引。
“我没有!”她秀眉微拧,樱唇委屈的努着,莹润如蜜的眸子幽怨的看向他。
“那你刚才为何心不在焉的?”他继续问着,口吻循循善诱。
“我只是在想,等柳思梦进了门,我们相府的大夫人怕是又要嚣张起来了,还有宁王妃她……”
柳诗忆想到谭丽婉有孕的事要保密,立刻改口:“宁王妃她之前就遭了柳思梦的毒手,这下处境更加凶险了。”
“只想了这几个女人?没想别的男人?”
他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剑眉微微挑起。
“你说宁王?我为何要想那个渣男?我又不是受虐狂。”
她也没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怎么可能对宁王那人还提得起兴趣。
想到他之前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她除了气愤,再无其他。
“哼,最好是。”他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记住了,以后你不许想别的男人,只能想我。”
“凭什么?”她下意识反驳。
“不是你之前说的,不惦念他,只惦念我的?”
“……那时候你是靠山。”
“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小丫头还两副面孔?”他抬手捏了捏柳诗忆的脸颊,以示惩罚。
“切,解毒的时候叫医仙大人,解完毒叫小丫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该是王爷才对吧。”她努了努嘴,一掌将他的手拍开,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记得一年多以前,宁王曾被皇上下了大狱,那晚我冒雨来求你帮忙,你当初为何会答应我的请求啊?”
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感觉裴卿书在朝政之事上应是一丝不苟的,该不会只是因为不忍心见她淋雨就徇私救人的。
提起这件事,裴卿书面上寒光四溢,那双秀目如月夜寒江。
他犹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冒着瓢泼大雨,敲响了他舒王府的大门。
那个时候,他刚班师回朝,为的就是回来找她,和她表露心意,想和她成亲。
可看到她被雨水浇透的站在自己面前,张口就是为了宁王求情,他的心那夜的雨还凉。
他狠下心来不帮忙,可谁知她哪来的倔脾气,就在雨里跪了整整半个时辰。
他在内院,听着陆风一遍遍的禀报她的情况,他忍不下去了,只能出门答应她的请求。
可将她扶回府中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发高烧了,陆风去请大夫,而他则是带着腰牌连夜进宫面见皇上,保宁王出狱。
宁王释放出狱的时候,他就在路人堆里。
当看到她一脸欣喜的奔向宁王的那一刻,他的心死了。
她宁愿入宁王府为侧妃,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告诫自己,以后不许再因为她的任何事动心动情。
他们成亲当日,他便离京去驻守边关。
这一走,就是一年。
边关一战,险象环生,他竖着出征,横着回朝。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竟然看到她就在身边,而且还说已经和宁王和离了。
那时的他不知该不会再相信她……
“王爷?你说话呀。”柳诗忆扑闪着蜜水般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
裴卿书眼神透着几分茫然,抬手抚上她墨色如绸的秀发。
“那时候看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淋雨,于心不忍,所以就应下了。”他启唇道。
“就这么简单?可我觉得王爷不该是心软的人啊?”她摸摸脑袋,眼神中透着像小孩子般的稚气。
他目光留恋,勾唇一笑:“那看来你是想错了。”
他掏出怀中的玉佩,再次塞进柳诗忆手中。
“这东西,你拿着,它本来就该属于你。”
或许,他是否可以再荒唐一回……
……
是夜,月色当空。
柳相府,竹兰院。
“小姐,有重大发现。”红梅骤然现身,对柳诗忆恭敬禀报。
“哦?说。”柳诗忆正在和踩踩玩捉迷藏呢,听到红梅的话,立刻将踩踩召唤回怀里。
“这还是小姐之前说要查宁王府的账目给红梅的启示,红梅近日潜入了相府的账房,查询了历年账目,发现每个月账上都有一百两银子的支出,雷打不动,已经持续十余年之久。”
“十余年?”柳诗忆微怔:“有名目吗?”
“名目含糊,说是接济相爷老家的亲戚。”红梅道。
“亲戚?祖父母早已去世,父亲自打进京做官以来,就跟乡下那帮亲戚断了来往,就是怕那帮穷亲戚上门找他接济,他怎么可能去主动接济那帮人?”
柳诗忆秀眉轻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一个月一百两,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十年就是一万两千两,接济的是什么亲戚这么耗钱,掏了相府一万多两银子?”
她太了解柳相这个人了,让他往家里挖钱还行,让他往外送钱?
简直做梦!
她真是越来越好奇那门亲戚到底是什么人了,竟然能让柳相这样的铁公鸡拔毛,不简单啊。
“最近几个月,相爷每到了初一十五,就会到城西去一趟,他会不会将那个亲戚就安置在城西?”红梅将近几个月观察到的规律道出。
“初一十五?下个月初一不就在三日后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人能让父亲如此费心接济。”
柳诗忆美眸微眯,眸中闪着熠熠光辉。
很快,时间来到了六月初一。
柳诗忆着束身男装,青丝梳成简单的发髻绾在头顶,原本柔美的柳眉被她化成了硬朗的剑眉,浑身透着英姿飒爽的气概。
她此时正坐在相府临街的一间茶铺里,等待红梅传递消息。
一盏茶还未泡好,红梅便已经现身。
“小姐,相爷出发了。”
柳诗忆掏出碎银拍在桌上,薄唇轻启。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