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高大身影。
只见裴卿书今夜身着一袭金线玄衣,配色虽然简单,可衣料华贵无比,他衣领袖口处露出红色内衬,红色与玄色和金色交相辉映,让他本就矜贵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贵气。
他腰缠玉带,头戴金色发冠,肩宽腰窄,清冷的气质让挺拔的身躯犹如松柏一般令人折服。
看到他,柳诗忆的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勾起。
然而在她瞥到裴卿书身边的另一个人时,她嘴角的弧度瞬间变得僵硬。
那是位正当妙龄的女子,与柳诗忆年岁相差不多,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只见她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气质轻灵。
她难道就是沈国公之女——沈雨彤?
怪不得长公主一直想着要将她与裴卿书撮合在一起呢。
俊男美女,确实相配的很。
看到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一起,柳诗忆心里涌动着些许酸涩。
沈雨彤时不时转眸看向裴卿书,那眼神中蕴藏的爱意让柳诗忆无法忽视。
她视线下移,在看到沈雨彤耳垂上挂着的一对粉晶耳环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表情变得有些呆愣。
那个是……是裴卿书用来睹物思人的耳环!
那个粉晶耳环的主人原来是沈雨彤!
那个被裴卿书时常挂在嘴上念叨的人是沈雨彤!
柳诗忆此刻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了一样,脑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她缓过神来,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般痛苦,又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堵得不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
当初长公主劝她离裴卿书远一点,并不是想撮合裴卿书和沈雨彤,而是在替沈雨彤守护裴卿书,所以才不想让其他女人靠近他。
怪不得在嘉洲城,陆风说皇上派他去肃州接沈国公一家回京的时候,他那般高兴。
原来是因为他马上便要见到他的心爱之人了。
而他临走前跟她说的惊喜又是什么?
这就是他要给她的惊喜?
告诉她,他爱的人是沈雨彤,他爱的人回京了,他不再需要她来排解寂寞了?
柳诗忆感觉这一瞬间快要窒息的喘不过气了。
可皇上刚入席,还未宣布开席,她也不好擅自离席,只能坐在那忍受着煎熬。
裴卿书,你真是好样的,好狠的心啊。
想起之前自己不顾凶险的跑去青行山就他,还有在刹然盟为保下他的命而自饮鸩酒的举动,柳诗忆就觉得可笑,讽刺。
她怎么会把这样一个男人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
真是不值得!
想到这,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不管裴卿书再做什么向她示好的举动,她都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再被他蛊惑,不能再对这个男人动感情。
就算动了,也只能忍着!
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不可以向他示弱!
“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沈雨彤声音悦耳,恭敬有礼的向主位施礼。
“平身,怎么只有你们俩,不见沈国公和沈夫人啊?”皇上笑问。
“父亲在回来的路上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因此特要臣女待他向皇上请罪。”
“沈国公戍边有功,朕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降罪于他呢,让他在家中好好养病,待康健之后再来见朕。”
“谢皇上。”
“你们这一路行的是否辛苦啊?”
“谢皇上关心,臣女这一路有舒王殿下相陪,并不觉得辛苦,舒王殿下对臣女的照顾很是周到,幸得有他,臣女才不觉无聊。”
说起裴卿书,沈雨彤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眼睛亮闪闪的,爱意仿佛都能从眼眶中跳出来一般。
她如此灿烂的笑容,却刺痛了柳诗忆的眼。
她所说的关于裴卿书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刃扎在柳诗忆的心里。
柳诗忆垂下眼帘,原本璀璨如星的眼眸此刻变得黯淡无光。
“今日朕在御花园设宴,一来是为了与众爱卿共度中秋佳节,二来是为了嘉奖这次治理瘟疫的有功之臣。
柳爱卿,上前听封领赏吧。”皇上笑吟吟的看向柳诗忆。
或许是柳诗忆对“柳爱卿”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又或许是因为刚才裴卿书的事受了打击。
她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幸而站在她身边的清荷及时推了她一下,这才将出神的她唤醒。
她立刻扬起假笑,来到正中央,对皇上施礼。
“柳爱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连朕唤你都听不见了?”皇上今日心情很好,语气说笑,未有怪罪之意。
“回皇上,微臣只是还未习惯这个称呼,以为皇上是在唤微臣的父亲,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望皇上见谅。”
事已至此,柳诗忆只能随口扯了句谎话遮掩。
已经落座入席的裴卿书视线一直盯在柳诗忆身上,发现她皮笑肉不笑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他寒澈的双眸微微眯起,表情晦暗难辨。
“无妨,柳爱卿上前听旨。”皇上看向身旁的安恒。
“微臣听旨。”柳诗忆双膝跪地,恭敬磕头。
安恒手持一道圣旨,站在她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三千金柳诗忆才华卓绝,医术过人,性情温良,心怀大义,在治理嘉洲城瘟疫一事中立下头功,着即日起册封为县主,赐封号嘉平,赏黄金千两,钦此~”
安恒念完,将圣旨递到柳诗忆跟前:“嘉平县主,快接旨吧。”
席间所有人皆议论纷纷,无数京中贵女对柳诗忆表示羡慕嫉妒恨。
“册封县主?天哪,谁能想到,半年之前的柳诗忆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柳相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个争气的女儿啊。”
“京城逆天改命第一人,从此她便平步青云,若是再立个什么功绩,能被赏赐一块封地,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吃穿不愁了?”
“她没有封地也是吃穿不愁,人家父亲可是当朝宰相!”
席间众人情绪激动的议论着。
相比之下,柳诗忆的反应就有些过于淡定了。
“微臣接旨,谢主隆恩!”她面色从容,泰然自若的接过圣旨谢恩,似乎对这个封赏并不觉得激动兴奋。
“柳爱卿,朕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啊?是对朕给的封赏不满意吗?”皇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眯起眼睛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