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肚子,柳思琪便想到她与白眉之前的约定。
她美眸流转,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明儿身上。
“明儿,你初来乍到,本宫也不会给你安排什么重活,这样吧,你给本宫跑跑腿怎么样?”
“娘娘尽管吩咐,奴婢莫敢不从。”明儿毕恭毕敬道。
“你去玄安殿跑一趟,问问白眉国师,就问他答应给本宫办的事办成了没有?如果他有东西交给你,你便拿回来。”柳思琪道。
听到“玄安殿”这三个字,明儿的身体倏然颤了两下。
她脸色顿时煞白,比刚才跪地求饶的时候还要难看许多。
但这是柳思琪交给她的事,她不能拒绝。
她微微俯身:“是,奴婢立刻就去。”
行礼之后,明儿低着脑袋恭敬的从寝殿中退了出来。
她眉眼间挂着的尽是愁思,她实在是不愿再与那妖道打交道,但想想,若要报仇,这条路是必须要走的,她心里便没那么抗拒了。
只可惜,嘉平县主遭遇意外了,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即使没有嘉平县主,她也要走下去。
……
玄安殿,地下暗室。
白眉正盯着锅中煮沸的汤汁,淡绿的颜色略有几分诡异。
忽然,有个穿着道袍的小弟子从阶梯上走下来,附在白眉耳边说了几句。
白眉脸上倏然绽出几分异样的光彩,对小弟子道:“让她进来。”
小弟子恭敬的领命离去。
很快,小弟子又重新回来,身后还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奴婢明儿,拜见白眉国师。”明儿俯身行礼,脑袋微垂。
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下巴上骤然多了一只爬满皱纹的老手。
白眉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眸与自己对视,浑浊的眼睛里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好像是狩猎已久终于找到猎物的狼一般。
“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他粗糙的嗓音带着低沉的气泡音。
明儿心脏狂跳,但仍保持笑容。
“白眉国师,奴婢是奉皇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帮她问问您,之前答应的事都做好了吗?”
白眉闻言,脸色微变:“柳思琪?你为何会为她做事?”
“皇贵妃娘娘仁慈,见奴婢在熙和宫无依无靠的,特意让奴婢去凤鸾宫近身侍奉。”明儿风轻云淡,一字一句道。
白眉闻言色变,一对白色的长眉皱的死紧。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靠山就是她?”他问道。
“国师大人说笑了,奴婢只不过是小小丫鬟,哪里来的靠山不靠山的,奴婢只是依照规矩办事罢了。”明儿说的云淡风轻,面上表情没有半分波澜,却带给白眉极大的震撼。
他此刻终于明白,原来他之前的种种猜测都是对的!
明儿背后的靠山就是柳思琪!
他说呢,除了柳思琪这种宠妃,其他人谁能说得动皇上,让皇上保明儿一条命呢?
可笑的是柳思琪在望云山的时候还装出一副跟他是一伙的模样,演技真是高超。
“国师大人,娘娘问您,答应她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明儿见他失神,便出声又问了一句。
白眉恍然回神,眼底隐隐透出一股恨意。
他已经将柳思琪想要的东西做好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想利用明儿在他背后捅他刀子。
他若真的将东西原原本本的交还到她手里岂不是太傻了?
想到这,他爬满细小褶皱的嘴角轻轻勾起,心中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得在那东西里加点料才行。
“娘娘要的东西制作起来比较困难,你回去告诉娘娘,再过几日,老道必定将东西送进凤鸾宫,让娘娘安心等着。”
明儿听到他说东西没弄好,脸上立刻换了副面孔,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敷衍的俯身行礼。
“是,那既然如此,奴婢就不继续叨扰国师了,先告退。”
她虽然不知道这白眉要帮柳思琪弄什么东西,但他没弄成,她便故意摆出一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出来,如此更让人觉得她背靠大树,嚣张跋扈。
不等白眉开口,她转身就走,毫不在意后面白眉和他小弟子的眼神。
“师父,这个宫女怎么这么嚣张啊?”白眉的小弟子忍不住为白眉抱不平。
就算是宫里的娘娘见到师父也要毕恭毕敬的说话,这宫女竟然这幅态度,简直可恶!
“无妨,谁让她背靠大树呢?咱们暂时还动不了她,但只要耐心等待,总有办法能让她得到教训。”
白眉视线紧盯明儿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挫败与不甘。
在他这里,从来没有捕获到手的猎物再平安离开过的先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若想将明儿搞到手,那最先搞定的必定是柳思琪。
等日后没了柳思琪做靠山,这明儿还不是任由他摆布!
想到这,他嘴角邪恶的上扬起来。
明儿从玄安殿出来之后,心里绷紧的那根弦骤然松懈下来,她僵硬的身躯瞬间瘫了下来,扶着宫墙往凤鸾宫走去。
如今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只可惜制定计划的柳诗忆却已经不在了。
她也不知接下来的计划是否能顺利,只希望上天这一次能够偏疼她一些吧。
……
翌日早朝。
皇上在朝上宣布了嘉平县主和舒王在望云山遭遇突发意外不幸身亡的事。
并下旨让内务府分别着手置办他们二人的丧礼。
满朝文武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有的幸灾乐祸,觉得这两人死的好。
有的神色悲伤,为两人感到委屈可惜。
柳相更是在朝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在御前从来没如此失态过,皇上最终看不下去,还出言安慰了他两句。
所有人都在感叹柳相爱女心切。
可只有柳相自己知道,他哭,并不是因为柳诗忆死了,而是因为嘉平县主死了。
那个能为他脸上争光,能活死人肉白骨,掌握着一手出神入化医术的嘉平县主死了。
他本还想与柳诗忆在朝中共同扶持,再也不会求到柳思琪和柳思梦她们姐妹身上,还跟她们翻了脸。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柳诗忆竟会出这样的意外。
他的小儿子如今还在贾珍珠腹中未出生。
如今他能靠的上的,似乎就只有柳思琪和柳思梦她们姐妹了。
想到要与她们示好,他就愁得慌,于是哭的便更凶更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