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被他压在身下,两人距离无比近,近到连对方的眼睫有几根都看得见。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力不足,刚刚带着她跑出的那一步怕是已经用完了他仅存的一点内力。
柳诗忆想着裴卿书刚才教自己的方法,努力凝神,随后将他背在背上,迈步向外冲去。
“嘭——”
爆炸声在耳边炸响,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柳诗忆当时只觉得身体失重,脱离了地球引力,整个人不受控制般的飞了出去。
一瞬间,黄土四溅,散落在她面门各处甚至有些都钻进了她的嘴巴和鼻孔里。
就在爆炸的一瞬间,趴在她背上的裴卿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在她被热浪炮轰的一瞬间,他突然翻身压在她上面,为她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浪。
可即便如此,柳诗忆还是受到了爆炸带来的伤害。
她感到内腑震荡的厉害,一股腥甜的味道从她喉间上涌,垂头一瞬,鲜血喷洒一地。
与此同时,耳朵和鼻孔皆有热流涌过,她还未来得及去探查怎么回事,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刚才的那一幕。
看见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裴卿书,她心中涌着无限心疼。
她被他护在身下尚且被伤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他直面热浪了。
想到这,她探手搭上他的脉搏。
气息凌乱,血脉虚浮,不是正常之象。
她又从空间中掏出仪器,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和扫描。
发现裴卿书的脸和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四肢也有眼中骨裂,重度脑震荡,腹内脏器亦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孟姨。”她突然朝门外唤道。
“哎,我在呢。”孟姨立刻推门而入,走到她身边。
“孟姨,您是哪天捡到我们的?”
“大概三天前。”孟姨脱口而出道。
柳诗忆垂眸看向床上的他,也就是说,他的病情已经耽误三天了,虽说这几日有服用消炎化瘀的药物,可他如今脏腑功能不似正常水平,药喝进去,能被吸收的寥寥无几,并未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他喝的药是你们找大夫开的吗?”她瞥见桌上有个喝光的药碗。
说话间,她将药碗拾起,置于鼻下轻嗅两下,这药方中所含的中药有哪些已经大致了然于心。
“孟姨,把医生开的方子拿给我看一下。”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决定看一看方子。
倒不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只是在他身上,她不敢忽略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拿到方子后她仔细看了一眼,和她心中猜想的那几味药一致。
如今看来,得尽快对裴卿书进行手术治疗,他身上有许多地方都需要手术干预治疗。
事不宜迟,今日便开工。
“孟姨,一会将我刚才睡的那个房间清空一下,然后用这些东西喷洒一遍。”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医用消毒液递给孟芷萱。
“县主,你这是……”孟芷萱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准备给他做个手术,让他能尽快醒来。”
“手术?”孟芷萱之前倒听相府里那些下人议论过柳诗忆的手术。
据说柳诗忆只要掏出手术的绝技,天下就没有能死的人,而她那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也是因为手术带来的。
可她听说手术很耗人精力,孟芷萱看向她的眼神中略显担忧。
“县主,你现在自己的伤还没好呢,这手术要做多长时间啊?你身体扛得住吗?”
“没事,我心里有数,若是累了,中途我会休息,照做吧。”柳诗忆神色坚定,没给孟芷萱反驳的机会。
孟芷萱只好指使张德智去收拾房子,而她则钻进厨房,做了几个硬实的荤菜,好让柳诗忆补充体力。
吃过饭后,柳诗忆便一头扎进了房间。
她房门紧闭,不许任何人打扰。
房间内,她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并唤出踩踩帮她擦汗拿器械等。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她先是给他受损的脏腑进行缝合处理,再将他骨折的地方进行复位定位,最后又处理了他身上不同程度的烧伤。
当初爆炸的时候,他怀中抱着她,背对热浪,因此,烧伤程度最严重的便是他的背部。
烧伤烫伤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死亡率极高的事。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伤处感染的问题。
索性之前李老头处理过几个极端烫伤的案例,留下了治疗笔记。
她戴好无菌手套,拿上手术器具,正要对着他烧伤的地方下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官长,这里有户人家!”
“进去搜搜看!”
“是!”
紧接着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说敲门声有些过于含蓄了,准确来说是噼里啪啦的砸门声。
孟芷萱和张德智亦是听到了这个动静,忙上前开门。
门一打开,便见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士兵服饰的人。
孟芷萱心下微颤,想起屋内正在给裴卿书做手术的柳诗忆,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强装镇定,脸上夹出几分谄媚讨好的笑。
“几位官爷,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官长人高马大,僵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用那种看什么都像在看贼一样的眼神打量了孟芷萱和张德智两眼。
随后,他从腰间掏出一张卷轴,伸展开来,卷轴上赫然是裴卿书和柳诗忆的两张脸。
“你们见过这两个人吗?”领头的官长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问。
孟芷萱被吓得往张德智身上贴了几下,摇头道:“没……没见过。”
官长将卷轴收起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相反,他迈步朝屋内走去。
“官爷该是累了吧?快坐下来喝杯茶水吧。”孟芷萱僵硬的扯动唇角,殷切的跟在官长后面,从桌上倒了碗水送了上去。
那官长并未接她的水,而是自顾自的朝里屋走去。
孟芷萱看着他往裴卿书曾待过的屋子走去,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心脏跳的砰砰作响。
“吱呀~”木门被推开。
只见屋内空间狭小,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椅子,再也摆不下别的东西了。
四处扫一下,房内摆设一览无余,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