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城门打开,一道银光从城内走出。
裴晋华身穿银色战甲,骑着红鬃烈马自城门内走出。
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城门再度紧闭。
一时间,整个城楼下就只有他一人与昌王的几万大军对峙。
裴洪昌看到是裴晋华,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表情微微凝滞,眉眼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太子哥哥?”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诧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
“你……你这次是来帮我的吗?”裴洪昌的眼神中骤然出现点点光芒。
自小到大,他不受父亲待见,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有许多人都不爱跟他玩,甚至还会看他出身不高而欺负他。
每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裴晋华出面帮他解围,会耐心的安慰他,会买糖人哄他。
那时候的裴晋华还不是太子,和他一样,是皇爷爷众多孙子中的一个。
因为裴晋华天生异瞳,自小发色也与旁人不同,所以很多人将他视作异类,不与他多说话,甚至是害怕他。
也正是因为大家害怕他,所以他保护了裴洪昌许多。
若问裴洪昌觉得儿时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除了和母亲度过的那段时光之外,就是和裴晋华一起玩耍的时候。
所以,裴晋华在他心里一直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后来,他母亲被害死,而裴晋华也被白眉和皇上封印在宫中不得外出见人,也不得别人进宫探视。
他一时间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从那时开始,他便自暴自弃,留连于烟花之所,整日花天酒地,忘乎所以。
直到岳冬云的出现,才让他找回最初的自己。
他原本以为没了母亲,没了裴晋华,这个世上便不再会有人爱他了,可岳冬云的出现有效的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奋不顾身去爱他的人。
在岳冬云为他以身挡刀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要改过自新,这辈子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岳冬云。
所以,他那日与岳冬云的对峙中没有说谎。
他发起兵变,什么权利巅峰之类的东西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岳冬云过上好日子,他不想再看着岳家一族就这样没落下去,最后变得无人问津。
他要让裴弘光记起来,当初是谁与先皇并肩作战,才平定了四方战乱,才有了今天的盛世安宁。
如今,他在这城门之下,再遇到儿时最好的伙伴,心里五味杂陈。
但当他触及裴晋华清墨般的眼眸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眼睛不确定的闪了两下,对裴晋华道:“太子哥哥,你是来帮我的,对吧?”
他声音轻柔,甚至能听出几分乞求之意。
看着裴晋华冷峻凝重的面色,他心里突然没了底。
他真的害怕裴晋华不是来帮他的,而是奉裴弘光之命来阻止他的。
裴晋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他面部线条流畅如刀刻,一双桃花眼仿佛日月星河入眸,鼻梁高挺,薄唇微翘,整张脸像是被天神吻过一般,虽然漂亮,但又不失阳刚之气。
他身披银甲坐于马背之上,清冷的气质和挺直的身躯犹如松柏一般令人折服。
裴晋华冷冷看向裴洪昌,薄唇轻启,浑厚的声音似乎无视距离的阻隔,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抱歉,这一次我不是来帮你的,而是来拦你的。”
裴晋华的嗓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裴洪昌想骗自己是听错了都难。
他脸上闪过几分诧异,不理解的看向裴晋华。
“拦我?你为何要拦我?难道连你也认为我做的是错的?”裴洪昌惊讶的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裴晋华面色冷凝,黝黑深邃的双瞳如无底的深渊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对于你做的是对是错,本宫不予评判,但本宫身为东宫之主,理应保护昌武国的百姓,你若执意攻城,那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所以这一次,本宫定要阻止你。”
裴晋华那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
他言语中透出绝顶的坚定,大有今日血洒当场,也要以肉身阻拦这千军万马之势。
“太子哥哥,我无意与你起争斗,若你愿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更不会破坏百姓家中的任何财物。”
裴洪昌依旧心存幻想,正视图与裴晋华谈条件。
却见裴晋华一对剑眉皱的死紧,面容酷冷非常,一丝不苟的看向他。
“然后呢?你进宫杀害无辜的宫女太监,最后打上金銮殿谋权篡位?”裴晋华冷声问道。
“怎么?难道你不觉得裴弘光该死吗?晋华哥哥,我以为我做这种事,你会支持我的,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封印在那处废旧的寝殿里整整五年?”裴洪昌敛着眉问。
“我自然没忘,是白眉国师,而你如今就是在与他合作。”
说起白眉,裴晋华幽深的眸子骤然带起几分凌厉之色。
“我……”裴洪昌语噎了片刻,随后道:“没错,是白眉不错,但白眉是受谁的指示做这件事的?他做完这件事后又是谁授予他国师之位的?聪明如你,难道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吗?”
裴晋华闻言,目光骤然变得更加冰冷,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射向裴洪昌,怒声喝止——
“休要在此危言耸听,今日你与白眉勾结谋反,就是公然与我为敌,与昌武国的百姓为敌。”
“裴洪昌,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愿意替你向皇上求情,若你能就此打住,交出兵权,俯首认罪,我会求皇上饶你岳国公府上下百余口人活命,若你仍然执迷不悟,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裴晋华眉心拧成结,清冷的面上仿若寒冰,劝慰的语气稍有几分缓和,墨色的瞳孔里流淌出几分真挚。
他是在真心劝慰裴洪昌,不想他因为一时冲动而葬送了自己和岳家百余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