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被吓得眼泪瞬间憋回去了，颤声道：
“茶是相爷给的，水是管家烧的，茶水是宁侧妃的侍女斟的。”清荷嘴唇泛白，微微颤抖着。
裴卿书眉头一皱．眉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可怕的马蹄印。
“皇上，此事有蹊跷，还请皇上准许臣前往柳相府一探究竟。”他自请命道。
皇上原本是不愿让他去的，可眼下也没有用着顺手的人，便只好答应。
“好，那你先去，朕随后就派大理寺卿过去。”
得到皇上的允准后，他片刻不敢耽误的出了勤政殿。
就在他准备出宫时，突然想起一事，立刻调转了方向，往太医院奔去。
太医院内。
张济怀正在台子上抓药，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席卷而来，将他刚配好的几味药材全都弄撒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外拖去。
“谁啊！你谁啊！我正在抓药呢，你放开……”
他不停叫嚷着，直到裴卿书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柳诗忆断气了！你跟不跟我走？”裴卿书言简意赅。
张济怀骤然一怔，一时半刻没有将这话消化过来。
裴卿书并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直接拽着他往宫外走去。
好一会，张济怀才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裴卿书的话，他的腿不禁开始发软。
他不敢想，如果柳诗忆真的死了，那昌武国那么多病人又该怎么办？
若谁有个疑难杂症，不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吗？
还有，他想跟柳诗忆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还没学完呢。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他弱弱的问道。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裴卿书甩下这样一句，从侍卫手中牵过骏马，翻身而上。
目光扫到张济怀还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你怎么不上马啊？”他问。
“我……我不会骑马。”张济怀眉头紧皱，语气中掺杂着不好意思的愧疚。
裴卿书默默朝他伸出手。
张济怀迟疑的看向他。
“愣着作甚？快上来！”
他说完，不顾张济怀是什么反应，直接将他拽上了马背。
“驾！”
他一甩缰绳，马儿迅速跑动起来。
空旷的街道上响彻着马蹄跑动的声音。
此时的柳相府可谓是一团乱麻。
还没从孩子丢了的事上缓过来，结果郡主又断气了。
可谓是丧事连连。
府内每个仆人都在忙碌的跑来跑去，脸上都是丧眉耷眼的模样。
裴卿书想拽着张济怀一起走，却怎么也抓不到他的胳膊。
回头一瞧，张济怀不知何时趴在相府的石阶上狂吐不止。
他无奈的抿了抿唇，淡声道：“吐完了赶紧进来办正事儿！”
说罢，便快步入了府内。
他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仆人问：“郡主在哪？”
“在竹兰院呢。”
他松开手，大步流星的往竹兰院跑去。
刚靠近竹兰院，便听到里面传来柳思梦的哭声。
“三姐啊，你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咱们姐妹福薄，大姐去年刚走，你怎么也跟着走了呢……留妹妹我一个人在宫外可怎么过啊！”
柳思梦声音嘶哑凄厉，哭得真情实感，听起来没有半点不妥。
但正是她如此认真的哭，却让裴卿书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深知柳诗忆跟柳思梦和柳思琪姐妹的关系并不好。
若柳诗忆死了，柳思梦怎会如此伤心？
裴卿书推门而入，见柳相愁容满面的站在一旁，柳思梦趴在床边哭得像个泪人儿。
父女二人见到他后，恭敬给他行礼。
他却全然不顾，目不斜视的来到床前，俯身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
只见柳诗忆闭目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皱，似是生前经历过巨大的痛苦。
她唇色白的吓人，修长浓密的眼睫静止不动，整个人连呼吸都没有，手脚冰冷的躺在那。
裴卿书黯然垂下眼帘，抚摸她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
忽然，他转过身来，怒目瞪向柳相：
“是谁将她害成这样的。”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那张俊美矜贵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沉戾孤傲，浑身的气场强大到恐怖。
厢房内的温度骤降到零下。
柳思梦和柳相不禁同时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啊，我们也觉得奇怪。”柳相强装镇定。
“呵，你不知道？茶是你给的，水是你的管家烧的，茶水是宁侧妃的侍女倒得，你们父女二人定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说不知道，你们也说的出口？！”
“舒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您是想说老夫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柳相板着一张脸，神色沉凝，语气铿锵。
若是被不知情的路人看到，定会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
“谁杀了郡主，不是本王说了算，也不是你们说了算！”他眼皮微掀，面若冰霜的扫过他们父女二人惊恐的嘴脸。
“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他特意指派本王与大理寺卿共同查办此案。
郡主断气时所有与她有接触的在场人都有嫌疑！”
“来人呐，把相府从里到位围起来，连狗洞也不要放过，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连只苍蝇都不许给本王放出去！”
“是！”陆风应声道。
柳相见他要封府，顿时慌了神。
“舒王殿下，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哦？”裴卿书剑眉拢起，深邃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悦的看向柳相。
“那柳相倒是说说，本王这么做有什么不合适的？”
“舒王殿下口口声声说是奉旨办案，那请问舒王，您的圣旨呢？”柳相咄咄逼人道。
“皇上口谕，命本王先行来此处查案，之后会让大理寺卿前来，难道这，柳相也要质疑吗？柳相是信不过本王，还是信不过皇上？”裴卿书道。
“老夫没有那个意思。”柳相轻飘飘道。
裴卿书见他一听说要封府，脸上悲伤的情绪全无，尽是紧张之色，便知道府内必定藏有猫腻。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道洪亮清朗的声音——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