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来的太快。
又正好是在船身掀起的刹那。
突如其至。
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即便是吴三省这种老江湖，一时间也僵在原地。
只有一双如刀般的眼睛四下扫过。
其他人更加不敢乱动。
“咦……”
等他目光扫过船头，忽然发现原本站在那撑船的老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影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又猛地回头。
果不其然，船尾那老头也没了。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
“潘子，让你盯着的人呢？”
吴三省满眼阴郁，冷冷扫了一眼潘子。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三爷，刚才船掀的太过突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废物。”
见状。
吴三省不由气的破口大骂。
杭城道上鼎鼎大名的吴家吴三爷，竟然被两个老梆子摆了一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三爷，俺早说了，那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早……”
大奎撇了撇嘴，嘀咕道。
不过一句话还没说完。
吴三省眼神就冷冷扫了过去。
吓的他，硬是把后边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别说话。”
“看水下！”
就在几个人说话时。
张起灵忽然又提醒了一句。
几个人立刻闭嘴。
再不敢说话。
此刻。
阴森漆黑的尸洞内，除了湍急的水流和一行人压抑的呼吸声外。
就只有那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诡异动静。
一开始还只是在水下。
但很快，便有种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感觉。
借着张起灵手上那盏昏暗的气死风灯，几个人分明看到水底深处，打团水泡往外翻滚，仿佛那里头正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三爷，什么情况？”
潘子见惯了死人，这些年又跟着吴三省走南闯北，什么鬼东西没见过。
稍一愣神，很快人就平静下来。
看了眼边上的吴三省，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不清楚，估计是有脏东西。”
吴三省凝神看了片刻。
最后还是摇了摇了摇头。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水下不安生。
但究竟是什么，他暂时也看不透。
他这话刚说完。
忽然间。
一道巨大的黑影，就从水底一闪而过。
那黑影速度快的惊人。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
从船底水中绕了一圈后，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生气。
那鬼东西竟然一下破水而起。
借着灯光。
几个人一眼就看到。
它浑身漆黑，大概半人多长。
像是人形，但跟人又相差极大。
眼眶处两只眼睛，殷红渗血。
尤其是身上，仿佛披满了水草，湿腻腻的，无比恶心。
张开血盆大口。
直冲冲朝几个人咬去。
还没有靠近。
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还是张起灵眼疾手快。
在那诡物冲上来的刹那，反手抓住黑金古刀，朝它狠狠一拍而下。
这一下力沉如山。
只听到嘭的一声沉闷巨响。
那东西，竟是硬生生被他给砸回了水里。
“草，什么鬼东西？”
之前口口声声，动辄杀人的大奎。
因为离的最近，那黑影冲上来的一瞬间，只感觉嗓子眼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不过。
眼下却没人笑话他。
其他几个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死了没有？”
吴三省盯着水下看了片刻。
那鬼东西落水后，竟然一下动静全无。
他摸不准情形，下意识瞥了眼站在船边的张起灵。
身手比起当年似乎更强了。
不过这些年头，只是一闪而逝。
眼下情形凶险诡异，绝不能分心。
“又来了。”
张起灵答非所问。
但一句话，让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潘子，抄家伙。”
一听这话。
吴三省哪还忍得住，直接朝潘子吼道。
后者快步跳到船尾舱里，从背包中抽出两杆猎枪，又摸出一盒弹药，抛给吴三省。
他自己则是抓起几枚大号铅弹，咔咔直接推进枪膛。
两个人一前一后。
浑身杀气腾腾靠向水边。
刚站稳。
那道黑影再次出现。
两人眼神狠戾，想都不想，直接端枪冲着水下就是一通扫射。
火光四起。
刺鼻的火药味弥漫。
铅弹在水底爆开，几乎要把河面掀翻。
枪声在狭窄幽长的水洞里回荡，更是差点没把几个人耳朵震聋。
但就算如此。
那诡影连中数枪，却一点事没有。
反而被刺激的越发凶戾。
从水底一冲而起，狠狠撞向船底。
嘭！
几个人身下的破木船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早就烂的不成样子，被那东西连撞数次，船身倾斜，刺骨的河水更是从船底不断涌进。
“小哥，有没有法子弄死它？”
张起灵摇摇头。
就算是他，也认不出它的来历。
只觉得凶煞莫名。
“他娘的，那就跟它拼了。”
“潘子，跟老子走一遭。”
“今天不给它弄死，怕是走不掉了。”
吴三省浑身已经被水打的彻底湿透。
抱着猎枪。
双眼通红，目露癫狂。
“没用的。”
“那是魑魅魍魉中的魍，集世间阴煞死气，方能生出一头。”
就在两人准备下水搏杀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三省猛然回头。
望向一直未曾说话的周尘身上。
“周道长，你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