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时。
已经快夜里十点。
白天翻山越岭,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加上眼下酒劲翻涌。
一回去,吴邪和大奎两个人眼皮子就直打转,哈欠连天,被吴三省直接赶去睡觉。
连洗漱都省了。
往睡袋里一钻,没半分钟,呼噜声便此起彼伏的传开。
“周道长、张小哥,暂时没事吧?”
看了眼周尘和张起灵,吴三省问了句。
两人都是摇摇头。
“那成,正好商量下明天下斗的事。”
说话间,吴三省取出那张帛书,边上则是一张旅游地图。
周尘瞥了一眼。
那应该是一份拓本。
上头密密麻麻,少说几百个字。
字形古怪,有点像大篆文,但要更为飘忽不定。
他知道战国时代,各个诸侯国之间都有自成文字,这也就造成那个时代的文字体系极为混乱。
直到秦灭六国。
才统一文字。
不过凝神看了片刻,他也没能从字迹中找出一副地图来。
这也不怪他。
毕竟字画这东西,能认出来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一双手的数。
也就吴三省这种涉猎广泛,又对古文有着极深造诣的老江湖能的看明白。
只见他拿起笔。
几乎不假思索,很快就在地图上落笔数次。
一连圈出几个红色印记。
“咦?”
只是对着地图看了片刻。
吴三省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惊奇。
“三爷,咋了?”
“这座战国墓有点意思,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说有命去没命回了。”
吴三省越看心里越是惊叹。
一双眼睛灼灼如火。
见状,其他人更是好奇,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了什么。
“三爷,您可就别吊咱胃口了,到底啥情况?”
潘子是个粗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急的挠着头追问道。
不仅是他,周尘和张起灵也是惊疑不定。
“你们看。”
吴三省拿起地图,指着一个圆圈。
“这应该就是老爷子说出鼎的那地方。”
“这一片山势前高后伏,这在风水上叫出水龙,又叫潜龙在渊。”
“正好是整个龙脉的龙头。”
“要是按照寻龙点穴的说法,墓主必然葬在龙头下。”
他语速不疾不徐,说的极为清晰。
潘子点点头,“没错,三爷,龙头葬棺这是老规矩了,有啥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
吴三省屈指轻轻一点地图,“你再看这地方的整个地势走向,整个就是个葫芦状。”
顺着他手点的位置。
周尘低头看去。
还真是。
原本地图茫茫一片,完全理不清头绪。
但吴三省画了几处过后,整个龙脉一下变得清晰可见。
南派土夫子最是擅长以风水破局。
眼下看来,这话传的还真没错。
“这就是葫芦口,不往里走根本不知道另有洞天。”
“我敢保证,设计这座墓的人,绝对是个擅长地脉青乌之术的高人。”
“在葫芦口处埋下古鼎,又摆下人头坑,一重接着一重,学艺不精的倒斗人,到了那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且那底下,绝对还设了个机关虚冢。”
“所以……才会说有命去,没命回啊。”
吴三省点起一根烟。
即便是他,看完整个地势布局,都有些心有余悸。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愈发浓烈的兴趣。
就像是难逢对手的江湖人,突然撞到个势均力敌的敌人。
刻在倒斗人骨子里的斗志都被燃起。
“那三爷,那我们这次不是手到擒来?”
潘子眼里泛着光,忍不住搓了搓手。
“哪有那么容易。”吴三省泼了盆冷水,“有这份地图,只能说避免了弯路,但没有踩过盘子前,谁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
一夜转眼即逝。
第二天一早。
几个人简单用过早饭,便轻车简行,只带了几样基础工具,便从天井寨出发。
地图上看着近。
但真走起山路来,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
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
他们才总算抵达了那处塌山。
泥石流冲刷的痕迹还在。
路倒是被附近村寨的人挖开,但砸落在河谷里的乱石却没人清理。
将整条河的水都从中截断,只剩下一条溪流。
两边又都是陡峭的崖壁。
想翻过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如今是旱季,河谷里的水很浅,两边露出大片的河滩碎石,刚好可以从中一路穿行跋涉过去。
一行人里。
除了吴邪体质差点。
其他都是个顶个的狠人。
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歇息。
但就算如此,一直到下午两点,太阳都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们才终于抵达了地图上的葫芦口。
脚下的山地果然有土壤回填的痕迹。
跟老爷子说的如出一辙。
密林里则随处可见帐篷、酒瓶、饭盒一类的垃圾。
应该就是那些同行留下。
不过他们停都没停,而是继续往里。
又走了半个多钟头。
吴三省拿出地图,仔细比对了一番,这才点点头。
“错不了,这才是真正的龙头所在。”
说完,他又沿着山谷四处转了转,最后才选了一处低洼,拿脚踩出个浅坑。
“潘子,拿铲子来,照这地方来上几下。”
“得嘞三爷。”潘子应了声。
随即摘下背包,从里取出一节节的螺纹钢管,三两下就组装成一根足有两三米的探铲。
他和大奎负责下铲。
吴三省则是拿手搭在管壁上,凝神感受着底下传来的动静。
这一幕看着极为玄乎。
吴邪眼神里满是惊叹。
周尘却知道这玩意极其考验功夫,没有个几年十几年的经验,想都别想。
“有了!”
就在大奎闷头往下锤的时候。
吴三省忽然一睁眼。
后者立马停下动作,又一节节将探铲从地上拔出来。
每一节铲子里都带了土上来。
吴三省却看都不看。
但等到最后一节拔出来时。
他脸色却是猛地一变,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凑上前的吴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连潘子都倒吸了口冷气。
站在后边的周尘。
还未上前,便察觉到一股腥臭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皱着眉头望去。
只见那一节探铲里带上来的土。
竟然呈现出一股阴郁的暗红色。
就像是在血里浸过一样。
一滴滴血水,正不停的往下流淌。
“草,血煞入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