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吧。”
男孩面对着眼前这一直在默默的在等待自己回应的短发女孩,脸角上的幅度无意识的变得柔和起来。
“好~诶,你刚刚笑了耶~”
男孩下意识抬起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嘴中不自然地喃喃道:“噫?是吗……”
“真的哦,我没有骗你啦。啊哈,果然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短发女孩踢着路边上的一颗无辜的小石子,顺着一个优美的脚步转了一圈身子,正对着那个男孩。
但是突然间,短发女孩歪了歪头。
“呐,那是你的东西吗?”
她指了指男孩身后地面上的一颗正在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水晶坠子,不解的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男孩回过身子来,吃惊的从地上捡起这无项链的水晶吊坠。然后向着自己的裤袋伸手一掏,却发现没有布缝的质感,直接摸到了自己的大腿。
原来是口袋的布料破了,这才令吊坠从中滑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自己正在想着其他事情,所以才没有发现吧,这真的是太失败了!
男孩在自责的同时,向女孩微微点头示意。
“谢谢,这的确是我的东西。而且这对我而言,这非常的重要。”
毕竟,这是那个离男孩远去的女孩,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真好看呢。但如果是重要的东西的话,请不要再弄丢了哦。不然一旦失去了,就不一定能够找得回来了呢。”
短发女孩缓缓地叹了口气,然后再轻轻地抚摸着男孩的头。抬起手来将绑在自己头发上的细长发绳取下,将其再拆开。向着男孩伸长手,示意他把坠子暂时借给她。
男孩皱了皱眉,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将坠子放在了短发女孩的手上。
对于男孩的不信任表现,让短发女孩无奈的再叹了口气。她低下头来,仔细端倪着手中的吊坠,短发女孩眼瞳急遽收缩。
这个水晶坠子……她有见过,不,不仅仅只是“见过”这么简单,毕竟这个坠子就是——她忽然间很想要质问男孩这吊坠是从哪里来的,但却又很快的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也许,是她赠送给你的吧。但是,她为什么没有过来找我呢?明明约定好了,将这吊坠送人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内告诉我的……”
短发女孩无声地低喃出这么一句细微的几乎快要消失的话语后,她将发绳上拆出来的丝线沾了沾口水抚直,从吊坠孔上穿过,再打了好几个结。
“呐呐~将手伸出来!~”
短发女孩迫不及待的叫道,看样子她是打算将这个吊坠变成一个简便性的手环。
“知道啦……”
男孩老老实实地伸长手,让女孩将这个“手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啊哈~这样就不会轻易的弄丢了呢。以后要注意好好保管哦!”摆出了一副大姐姐模样的短发女孩莞尔一笑,这令灰瞳男孩不禁移开来视线,脸微微泛红。
将余光抛向女孩失去发饰而披散开来的头发,男孩抿着双唇,他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唧唧呜呜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蹦出来一句话。
“知道了……谢谢你,佟姐姐。”
看着男孩渐渐开始打开心扉的反应,短发女孩抿了抿嘴嗤嗤一笑。她牵起男孩的手,指向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啊哈~好啦好啦,快点走吧,让我们去玩咯!”
“嗯。快点走吧。”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脸变得放松一些的男孩,虽然还是紧绷着神经,但也比之前的那副模样好多了。
幸好,有答应这个女孩一起去玩呢。不然的话,要是吊坠不见了,就会再也找不到吧?
对此心中不由得感到些许的庆幸,男孩握紧了短发女孩的右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然而这时的男孩却完全没有想到……也许这吊坠的滑落坠地,其实是在提醒着他……
——快点从她身边离开!!
时间流转,噩梦再开。
让我们回至一小时后的现在。
儿童公园正中央黄金地带、滑滑梯废墟旁。
“佟姐……姐……”
男孩嘴里不断重复这个名字,步履蹒跚的拖动着脚步。
我真是个白痴!为什么当时不克制住自己!要是我拒绝和她一起游玩的话,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明明那么了解自己的不幸……
懊悔与责备几乎在一瞬间压垮了男孩。他的视野逐渐模糊不清,身上的疼痛感像是报复性的活跃起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冷却……
然而真正的不幸,现在才刚刚开始。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那个象征着死亡的灰色眼瞳!果然是在灵异节目上被探讨的那个【瘟神】耶!!和网络上的照片一样!”
也不知是谁的惊尖叫声,让围观群众们一下子都傻愣住了。很快就如同传播瘟疫病毒一般,各种不同的惊呼声与疑惑不安迅速的蔓延开来。
“好恐怖!”
“不会吧!竟然真的是那个【瘟神】啊!”
“他,他刚才没有碰到我家小孩吧?不行,我现在就得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该不会滑滑梯就是被你破坏的吧!”
“快给我滚开这里,你这个令人作呕的【瘟神】,除了散播不幸以外你还会做什么?”
“去死吧!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去死去死!”
“……”
渐渐的,惊呼声转换为更加恶劣的辱骂声,斥责声。甚至就连原本不了解情况的围观人士也开始变成了跟风党,加入了这无道德、无理由、无原因,充满迷信的阵营。
毕竟人类就是如此脆弱,习惯性的在第一时间推卸责任,并且总是会给自己找到正当理由。
男孩脚步一阵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即使是经过自己不断催眠、不断麻痹的心墙,也不禁产生了裂缝。男孩全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剧烈颤抖着。胃袋深处抽搐上来的呕吐感是那么强烈,但他还是强硬的吞咽回去,喉咙像是被人强灌了瓶醇厚白酒,火辣辣的。
所谓人言可畏,即是如此。
灰瞳男孩只能用尽全力的咬着下唇,血沫的味道与刺痛的麻痹感让他好不容易将心神收拢回来。
现在的他,没时间没精力去反驳,去哭泣。
他想要立刻知道那个给了他希望的少女是否被散架的滑滑梯弄伤,他必须得送那女孩去医院……以及道歉。
虽然滑滑梯不是他弄坏的,嘛,可能不幸的原因是占了很大的比率啦……但如果他没有答应和女孩一起去玩的话,女孩就不会有事。
即便女孩会失落的黯然回家,也总比受伤要强得多。
但现实,终究不如他所意。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
不知为何,就像是雷声与闪光的原理一样,伤害跟痛觉之间出现了一秒钟左右的间隔。
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他身上,右臂上传来的疼痛在男孩注视下越发剧烈,让男孩拖曳的脚步一个趔趄,就这么重重的摔在地上。
伤口溢出的血珠飘舞于自身眼前,伴随着血珠的无力坠落,男孩的视野也被重重砸在地上,动弹不得。
模糊的触感无法分析情报,男孩下意识看向自己胳膊处。在不久前受的伤还没愈合好前,现在又添上了一块淤青,这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胸口部位上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大脑过度缺氧,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现实就告诉了他原因。只不过……是以粗暴的方式所敬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