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钟晴儿就这样守到了天亮,那堆火也早已经熄灭了。两个人算是一晚上没睡,只有在快黎明的时候才互相靠着肩膀眯了一小会儿。
在这个充满诡异的院子里,晚上冰凉的小风嗖嗖的刮,到处呜呜乱响,我那些猥亵的小心思也被扫得荡然无存。坚持了好一会儿,困意终于笼罩上来。
天刚蒙蒙亮,肚子咕咕的叫声把我给吵醒了,睁开眼昏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还没吃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东西没进嘴巴,难怪现在肚子响得跟打鼓一样。
我把钟晴儿的头轻轻拿开,让她靠在墙上继续睡,站起来想要去找点什么果腹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荒芜的院子里,哪儿有什么东西可吃的,头顶上的乌鸦开始了一天的盘旋和劳作。我心想着,要是此时有弹弓打下来就好了,起码还能算是吃点肉。
一想起肉来,我忽然想到这个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老鼠之类的。吃老鼠这个事儿听起来恶心,我自己也没尝过,但是见胖子吃过,胖子是我同学,他和几个其他同学从田地里抓来田鼠,放在火上烤,据说吃起来不比鸡肉差。我当时是没敢吃,还被他们笑是胆小鬼。
现在别说是老鼠,就是蟑螂蚂蚱什么的我也能吃下一盘去。
在院子里各个角落翻找,除了那个堆柴火放死人手掌的地方我没敢去,包括夹道在内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别说老鼠,连根老鼠毛都没有。
正想回来问钟晴儿该怎么办,却发现她没在院子里。我想了一下,可能去上厕所了吧。
再过了一会儿,还没出来。忽然想到厕所里还曾经被狗叼出一只可怕的断掌来,我心理面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别再是出事了吧。
站在厕所门口叫了几声名字。没人回答。再叫几声,依然没动静。
我鼓起勇气往厕所内探头。
哪儿有人?原来她不在这里面。这下让我有点懵。立刻围着院子找,院子并不算很大,找一圈不算困难,但依旧连个人影都发现。
去哪儿了?出去了?不可能啊,大门是紧缩的,墙上有密密麻麻的玻璃渣子,她不可能翻出去。再说,她要是走的话,怎么可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慢慢坐下来,连饿都忘了。忽然有一种感觉开始涌上来,头皮开始微微发麻,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把我仅仅扼住,它搂住我的肩膀,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有些喘息困难。
迅速又站起来,仿佛警察在寻找犯罪现场似的,把所有她走过的坐过的地方都找寻了一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然而一切都已经模糊,到底是我坐过的还是她坐过的,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
又失心疯了一般把院子再找一遍,大声呼喊“钟晴儿”,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忽然想起这个院子曾经把许多动物包括狗和老鼠等东西拉了进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把它们抓走一样。
钟晴儿会不会也……
想到这里,我简直是有些发疯了,疯狂的踹门,想进到那个屋子里看看到底有什么。
但是屋门非常厚重,而且外面不少地方还是用镂花厚木板加厚的的,拳打脚踢的对它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再对着窗户往里面看,里面黑洞洞的,啥都没有。
钟晴儿被那个无形的大手“拉”走了?再想起柴堆里那只人的断掌,我忍不住毛骨悚然。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处有开锁的声音,我忙跑去门口想看看谁来了,忽一想:不行,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特别是钟子健。来的人必定是他家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里面一定惨了。
来不及考虑,忙躲在门后面,好让门扇被打开以后正好挡住我的位置。
听声音进来的不止一个人,而且还有对话的声音:“你再具体说说,那个断掌在哪儿发现的?”说话的是钟晴儿的爷爷钟长有。
“就在厕所,是桃花的狗从那里面叼出来的,我把它藏在这个柴火堆里。爹,咋办?要不要报警?”声音听得出来,是钟子健。他也来了。
“报什么警?到这个年纪了,还这点脑子都没有。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钟长有一副长辈的口气训斥儿子。
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跟他们说清楚情况,他们的闺女钟晴儿被吸到屋子里去了,但是又一想,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和钟晴儿在一块呆了一晚,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算了,我还是去找朋友来帮忙,去找二伢子来。趁他们往里面走的机会,我迅速出了门跑出去。
路上我不敢停歇,一路向家的方向跑去,在路过中大街小商店的时候却发现钟晴儿正往这边走来。
我立刻站在原地,如释重负。
没想到,她果然是出来了。这下把我给着急的,差点灵魂出窍。
看到她还好好的,我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远远地就喊:“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
钟晴儿一见是我,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本不想说话,却又开口道:“我不就在这里吗?你找我干什么?”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都吓死了。”
“我也快被吓死了,昨晚我还做恶梦了呢。”钟晴儿一边说,却一边四处张望,似乎唯恐被别人发现。
我立刻意会,她是怕被自己家里人看到我和她说话,但我仍然好奇她是怎么出来的。这时,她却摆摆手,径直去了自己家老宅那个方向。
我愣了半天,脑子忽然感觉到不够用,但现在又不能拉住她,唯恐他家里人的发现。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刚进家门口,却发现爷爷已经站在院子里,他出去好几天,终于回来了,还没等我开口叫“爷爷”,他见了我就喊:“你这个小子,我不是让你看着井吗?你跑哪儿去了?”
我爸也上前来扳着我的肩膀左看右看,仿佛我身上掉了几块肉似得。看得出我一晚没回家,他很是担心。
我有些歉意,但也不能说昨天晚上和钟晴儿在她家的老宅子里呆了一宿,那样会被爷爷骂死的,说不定还会被结结实实打一顿。只好撒谎说去了城里同学胖子家,给他帮忙搬家,太晚了,就没回来。
家里人都知道我和胖子关系很好,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互相在对方家里过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像是我们村里的男孩子,往往就像是放养的野狗一样,四处乱窜也没人理会。但爷爷仍然训斥我,说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爸爸担心了一个晚上。
我知道爷爷也是担心我的,要不然也不会板起脸来给我这么大一个钉子。
我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牵了他的袖子,装作撒娇样,从小爷爷就最疼我,当然,除了每个月喝药的那段时间。这一手最管用,过了好大一会儿,爷爷的脸色终于和缓过来,大手一挥:“走!去老院墙那边看看去。”
我知道他说的老院墙边就是我们家那口老井,也是这几天我的看守职责所在。
一路上,父亲问爷爷:“刚才听您说了一半儿。怎么?没找到人还是?”
爷爷脸色凝重,长叹一声:“地方我倒是到了,但是没有看到本人,说是出去云游了,也不知道几时回来,让我把帖子放在那里,说回来了会通知她。”
我插嘴问了一句:“谁?你们说的是谁?”
父亲把爷爷怪我插嘴,瞪了我一眼,爷爷却说道:“这件事早晚会让你知道的。”
正说着,却看见井口的位置却围了满满的人,定睛一看,却不是钟家的人是谁?钟子健和钟长有就站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