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把棍子一扔,收缩了身体,就像是被油烟机吸进去的浓烟一样,开始往盒子里面装。
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我一着急,伸手去拉它,却忘了它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也就在此时,手指少商穴震了一震,它的身体猛然被我手指吸过来,就像是一个气球被手指拽住了一般,而且还有一些白气开始在我体内聚拢。
那灵立刻放弃了回到盒子里打算,猛然又冒出来,吸起刚刚被扔掉的棍子,在地上迅速写道:你是谁?为何要伤害我?你怎么会吸灵玄术?
什么是吸灵玄术?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修炼的是御灵要术,怎么变成了什么吸灵?
但为了取得它的信任,就直接解释道:我练的是御灵要术。
——没听说过。你师父是谁?
我没师父。
——不信。
(过了一会儿,它又在地上写道)
——你师父是不是五峰顶老人?
没听说过这个人。
——嗯,那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的身体陡然一遍,我还没看清楚,忽然就看到屋内四处黑风骤起,光线立刻变成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开始像是纸片一样挥舞起来,仿佛桌子、凳子、椅子以及内屋的锅碗瓢盆全部飞了起来了,丁零当啷,形成一个大的龙卷风漩涡,直接把我裹在里面。
我立刻掐了一个“封”字诀,让自身灵魂快速扩大,把自己护在漩涡里面。
那家伙刮了半天,见没什么用处,忽然像是“长啸”一口气,身体迅速变换了形状,边缘处变出爪子模样的东西,七八个连续一起向我抓过来。
“嘭!嘭嘭嘭!”
被我所祭起的护罩所生生挡住。
它见此招不灵,收起了爪子,却变成扁平状,直接朝着我的腿部袭来。
我的灵魂在上,下面却是生生空了出来。那里正是可以攻击的要害。
这家伙好聪明!
它变化得极快,来势也极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早已经被它掀翻过去。连续滚了几个跟头,脑袋直接装在了倒在地上的桌子面上。
碰得我生疼……
恍惚之间,听到它貌似“咯咯”一声,仿佛是在嘲笑,连续进攻,都是打向我的腿部。
我被它忽然变换身形,袭击到了下盘,根本没有办法捏诀,灵魂早已经收回到了体内,现在我整个身体直接暴露在它的攻击之下。
“啪啪!”
又是两下,身体被整个掀起来,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然后迅速摔落在地上。
我擦!这家伙好狠,简直就是把我往里整!
我连忙又捏个“封”字诀,试图把自己护住,结果还是不管用。这家伙专门攻击我的下盘。那里是最薄弱的。
连续几次快如闪电般的攻击之后,我的身子要么就是被托上了空中,要么就是被重拳一般的打击,要么就是无数的鞭子抽打在身上。
瞬间,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似的,到处疼痛的厉害,但是看看身上,却没有多少伤口。
但是,那个疼,却是深入骨髓的疼。
半天功夫,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觉得我快要被打死了,慢慢收了手,飘到我跟前,眼睛看着我,最上面脑袋一样的东西左看右看,又捡起棍子在地上写道:你还说自己不是五峰顶老人的徒弟?
我喘了半天,才回话:我不是。
它道:算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快滚吧!
我挨了它半天的打,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努力抬起那只快要被打断的腿,写道:你有没有种去院子外面,咱们再来比划比划。
它回道:这样下去,你会被我打死的!
——我不怕。
不知道怎的,我对这家伙强烈的好奇感继而引发出我更为强烈的“好感”。
因为就是它,改变了我家的命运。也因为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那些死去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因为大盒子和小盒子里面的灵。
它就是那个被绝煞道士奴役的灵。要不是它,怎么会有十八年来发生的林林总总的各种大事?
不行,今天这个事儿,我非得解决不可。
尽管我大概打不过它,但尽力就是了。
在我的一再刺激下,它终于答应肯出去。我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努力爬出窗户,它也跟着飘出来了。
再看到院子,似乎我又瞧见了人间,屋子里面刚才的遭遇似乎是在另外一个空间。那里太压抑,这里才似乎是我的地盘。
我迅速捏个口诀,摆好架势,叫了一声:来吧!
转眼瞧时,它却忽然不见了,再看墙头上一只麻雀身上弥漫着厚重的雾气。
那麻雀迅速飞了下来,冲着我叫道:“你还真是不知道死活!”
我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那只灵。它附着在了麻雀身上。
不过声音听起来像是麻雀在叫,却不像是人在说话,但明明我听得明白。
真是神奇!
我装作见怪不怪,强笑道:“刚才只是我一时失手罢了。想要好好跟我打一架,就从鸟身上下来吧!”
麻雀叫道:“你这人倒是很奇怪,明明是修炼成了那么厉害的功法,却不知道怎么用。”
我一怔,忍不住问道:“是么?”
“原来你师父没告诉你。”
我刚想说自己没师父,但又忍住。说不定,刚才它提到的那个五峰顶老人是个厉害角色呢,这个时候,拉大旗作虎皮倒也不是一笔赔本买卖。
我答道:“那又怎样?”
它却冷笑一声:“你幸亏只是遇到我,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江湖上对你这种恶劣法术最为痛恨!”
我又怔住了。什么江湖?
“什么意思?”
“喔,装好人哪!你们五峰顶都是这么不要脸么?”
虽然是一句骂人的话,但怎么听起来好像那么萌萌的?
我忍不住问道:“你是个女的。”
“对啊,我就是女的。”
我一下笑了,收了手诀,慢慢直起身子,说道:“原来是个女的,那就算了,我不跟女人打架。”
它却奇道:“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哦,这倒是个问题,我想了想,说道:“你又不是个真正的女人,真是,现在你是个麻雀而已。”
它“切”了一声,“想要成为女人,我马上就可以变。”
“嗯?”
“附着在一个女人身上就可以,难道这很麻烦么?”
“哦。”
“你这个人脑子果然不好用。我现在附着在麻雀上,自然也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这些你师父难道没告诉过你么?”
我刚想回答说“没有”,但又生生忍住。
过了一会儿,我叹口气,问道:“你有很久没出来了吧?”
它口气似乎也和缓下来,“嗯”了一声。
我慢慢坐下来,问道:“能说说,嗯,能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么?或者,你的故事,只要是跟你相关的。”
它却反问道:“让我说?不如你先说!”
我心想:既然要弄清楚它是怎么回事,自然要做一个交换。也不知道它有多大的神通,就别瞒着了。再说,我的身世简单,也没啥好说的。
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从小到大,出生在哪儿,怎么上学,怎么长大到现在,包括偷鸡摸狗的那些零碎事儿讲了一遍。除了有关于《御灵要术》的经历。
它见我说得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只问了一句:“原来你没见过五峰顶老人。”
我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好吧,既然你说了你的,我也就勉强说说。”蹦蹦跳跳过来,坐在地上。
我还从来没见过麻雀能够坐在地上的,虽然知道麻雀是被它附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