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煞这下没辙了,来不及扑打身上的火焰,开始掉头急速奔跑,跑到院子的西南角,看到那口先前他们用来取水灭火的大缸,连犹豫的时间都没,一下跳进去。
大犀牛根本不停,直直地冲着大水缸而去。那水缸是青铜而制,甚是结实。只听咣当一声,偌大的水缸被顶翻。犀牛不断地用角挑动大缸,翻了几个圈子后,只见绝煞狼狈从里面爬出来,向前奔了几步,翻身一个越跳,跳上了墙头。
我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手臂往前一挥,大声豪气道:“牛哥!冲啊!”
大犀牛毫不含糊,又像是火车头,又像是个坦克车,轰隆隆地冲向那堵厚墙。
“咔”一声,墙壁被撞开一个大洞,又是“轰隆”一声,墙塌掉了一大半。
正在犀牛和我被断墙阻隔了那一瞬,绝煞已经奔出去七八米之远。回过头,站立在那里,做了个起手式,念起了符咒。
我正坐在犀牛上高兴,猛然觉得身体下一空,啪一声坐在地上,差点把屁股摔成了八瓣!
那家伙把犀牛收走了。
我更不思索,跃身向他飞奔追去。
绝煞见状,转身就跑。
我一边喊着:“往哪儿跑,你跑不了啦!”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再做个手诀,手指挥出,一道火焰直冲向前。
本来他离我有七八米远,而我的火苗却只够得上五六米,在他身后不远处,却再也够不到了。
一招不成,一招再击。拿个口诀,再挥击而出,这次近了些,还是够不到。
绝煞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吓得魂飞魄散。
第三道火!
第四道!
绝煞只顾着回头看,却冷不防脚下有什么东西给绊到了,踉跄了两步,顿时距离近了。这正是个好机会。
火苗立时赶到。
可惜,只差了那么半米远,不过他的头发却被烧到了。本来先前我第一次烧他的时候头发已经所剩不多,只留了一些在后面,这一次几乎给烧了个精光,满头的黑头发现在已经十之去了七八。
他往前猛然翻身一跃,又跳出去七八米开外。
这老家伙功夫确实有一套,就是这一跳我就根本做不到。
只见他慌忙站定了,仍旧是做起手式,“嘭”一声,又把大犀牛给召唤出来,指挥着冲我杀过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我可利索多了,见犀牛来得正急,我侧身往旁边的墙壁上飞跃而起。
墙被犀牛撞塌了,而我身体向上飞翻起来,空中向后打了一个转,稳稳当当落在犀牛身上。
“我靠!咱哥俩儿,还真是有缘分。”我叫道。
一拽犀牛角,转过头来,冲着绝煞的方向,我喊道:“杀呀!哥们!给我杀呀!”
轰隆隆,一阵尘土,飞奔过去。
绝煞似乎早有预料,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拔脚就跑。
人毕竟是不如牛跑得快,不对,是犀牛。
我只听说过河马是比人跑得快。别看河马这么壮实,笨笨的,但是它的奔跑速度可以比任何人类的长跑冠军都要快。听说每年死在非洲的游客,十之六七是被河马杀死的。正是因为很多人觉得,河马太笨,被它的外貌给迷惑住了。
但是,我们的大犀牛也是这样,也有河马的速度和河马的脾气,跑起来一点也不比老虎笨拙。
眼见又是越追越近,绝煞头也没转,挥手向后面扔过来一团东西。
我眼前一花,只觉得是绿油油的一团,伸手就去接,手感一触摸,觉得油腻腻的,凉凉滑滑的,定睛一看,却是一盘蛇。
那蛇毫不犹豫,连一点给我思考和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张嘴就是一口。
我的食指被咬住了。
“我操!什么玩意儿!”我怒火中烧,使劲往空中甩它,但是那东西却很是灵活,已经盘住了手腕。急忙甩了两下甩不出去,手指一弹,火焰出来了,那蛇受不住火,扭动着想脱身。我心想:哪有这么容易,来到我这里了,给你做个烤蛇肉串吧。
一会儿的功夫,蛇身也不动了,肉也翻烂开来,透漏出一阵阵肉的香味儿出来。
我看了大赞,不顾颠簸趴下身子去,把手探向犀牛的嘴巴,说道:“牛哥,今儿辛苦你啦,给你弄点宵夜尝尝先,少,别嫌弃啊!”
那犀牛大概也吃过好东西,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张口就衔住了。
我看了高兴:“这犀牛到底是吃草的还是吃肉的,对了,大概和人一样,都属于杂食动物!”又冲着前面奔跑的绝煞叫道:“道长!辛苦你啦!再来两条尝尝!”
绝煞根本没闲暇回头,仍然是脚下不敢不留神。先前被绊了一跤,这回他只专注于奔跑,别的都顾不上了。
约莫撵出去有两里多地,眼前出现了一条大河,在月明的照耀下,到处是波光粼粼,浩波万千。
“我这是月下追韩信哪。”我自怨自语道。
回一想。呸!他叫什么韩信!
那绝煞来回在岸边跑了两步,望了一圈看没处可去,也没什么船只之类的,舍身水里一跳,游了进去。
我和犀牛到了岸边,河水汤汤,早已经没了人影,只看到岸边一阵阵的波涛,再看了一阵,仍然没有什么人头浮上来。这家伙看来水性不错,一直没见他上来换气。
再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左右,还是没人浮上来。我一边摇头,一边心道:“这个绝煞,看来是真有门道,有功夫,厉害,厉害。”
陆地上我还能够折腾一番,要是下水去,就我这半个旱鸭子水平,没准儿下去后就让他活捉了。而且,我这火术下到水里,根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万一被他抓住了,那就是掉在船舱里的鳖虾。下去不得,去不得。
呆在岸边水里想了半天,捞起水来洗了洗脸,心想还是别冒险了,算了。
我摸了摸犀牛头说道:“咱哥俩儿还是回去吧。”
犀牛一边走,我一边称赞它:“啧啧,牛哥的战斗力爆表,我从来没干过这活儿,今儿算是跟着你体验了一把。”
回到师父的住所,那些黑衣人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先前被犀牛踩死的尸体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些血迹还被火烧过的痕迹。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断壁残垣,以及倒掉的粗壮树干,那些都是被牛哥撞断的。还有一个大树干直接压在了正殿的房角上,一大片瓦砾掉落下来堆在墙角。
我心下澹然,想去看看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房子里空无一人,前后再找了一下,不光师父不见了,连老黑躺着的那个床上也没人。
师父走了吗?
点亮了灯,屋内的一切照旧,只不过桌子上多了一张白纸。我拿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字:求人不如求己,好自为之。
我心里面一阵怅然若失。
求人不如求己。
是啊,师父把我领进门,究竟修行怎样,还是要靠我自己。我心里面涌起了一阵暖意和敬意,对于见到师父的机缘,对师父的恩德,我日后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我恭恭敬敬冲着桌子拜了几拜,然后把那张写着师父嘱托的纸张揣在怀里。
此时,估计已经到了寅时,快半夜了,该休息一下了,找点东西吃先。
幸好还有先前他们黑衣人的篝火没有被踩踏掉,篝火的旁边还放着不少餐盘和碗碟,还有几条没烤熟的羊腿。好了,晚餐的事情就用它们来解决。
院子里的木柴多的是,根本就不用发愁。
重新燃起篝火,架起了木头,把半熟的羊腿和生的一只只加起来烤上,再去找容器时候,在地方发现了一个线头,提起来,一块碧玉一般的石头挂在上面。
啊!这不是我的戒指么?
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本来把它砸向绝煞他们以后,还以为它被他们给拿了去,看来是他们没发现,也肯定没意识到。这下终于物归原主!
我小心把它擦拭了,恭恭敬敬带在脖子上。
羊腿已经烤好了,四溢飘香,发现旁边还有酒,这就更让人高兴了。刚举起酒囊来要喝,一转念,算了,师父是行道之人,怕是不能饮酒,既然我在他门前,就不能亵渎了道行。
酒不喝了,还是光吃肉吧。
刚咬了几口,忽然意识到:肉到底能不能吃啊?
对,酒既然不能喝,吃肉是不是也过于唐突呢?
但是,如果肉不能吃,那就只能吃素。吃素?我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不能吃肉,别说是修道练术,就是神仙我也不肯做。不吃肉,那还算是个活人吗?
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要吃肉,酒嘛,就算了,先忍忍再说。等哪天再碰到了师父,问问他有什么忌口,到时候再忌不迟。
五条羊腿,一股气吃了三条,我的饭量也渐涨看来。不过今天又是学道,又是打斗,又是挨揍,又是撵那个绝煞等人,折腾了一天,也是真饿了,吃这么些也不算多。
明天,明天,我该做什么?
我躺在空旷的院子里,望着漫天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
明天,我先去追那些黑衣人,追到他们就能打听到我爷爷和父亲以及晴儿他们的事。
凡事都在他们身上。他们一路跑了,路上总会留下什么踪迹,不怕找不到他们。
那达犀牛正在院子里拱来拱去的找东西吃,我心里一动:这家伙不是真正的大犀牛,它肯定是个灵,只是,我现在该怎么做?是把它吸到自己身上来,就像是我吸大槐树的灵魂一样,还是……
然而就是在今天,师父告诫我说,我的御灵要术能不用就不用,否则的话会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