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鱼儿,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头好晕,如果还在这里观鱼的话,估计我用不了几分钟就会一头栽到在这河里淹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从岸上向身后退了几步,直接躺到了沙滩之上,一手紧紧地握着竹简,一手压在身下,脚还在水里,任那不算湍急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臭脚丫,调皮的鱼儿们也管这脚指头有多臭,一口一口地在水里美美地吸吮着。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本以为一闭眼就会听到那沉沉的声音的我会再次被吵醒,可是这一次,在我闭眼之后,除了那潺潺地流水和瀑布冲刷青石的声音之外,没有第三种声音打扰我。心里一边想着这可真是太美了,不知道这次在梦境里,我会是个什么角色,会遇到了些什么人和事,哪怕只是南柯一梦呢!那我也值了,这要睡着了能缓解饥饿,至于能梦见什么,那都不重要了。我想着想着,之后便没了动静。
还真的,我还真的就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只是在梦里,我还是那个傻傻的,一怕死人只怕蛇的大男孩儿,只是自己的身份,却换了……
在梦里,我的祖上却不是一个啥良民,看这梦中持背景,应该是各路枭雄辈出的三十年代,这梦境的发生地,就是大上海。那是一个能人倍出的年代,当然,在这些能人里,我最想说的就是我梦境中的太爷爷,和上海滩最有名的歌舞厅百乐门的头牌名角儿——白芍药。
先放下我梦境中的太爷爷不说,单说这个名角白芍药,那可是当时最响当当的,最能拿的出手的名角儿,人美是非就多,这不,听说追求她的人排满了整个上海滩。
后来,这白芍药成了我的太奶奶,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一转眼又过了几十年,那时的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而我也是刚刚出生。
那时候,老镇上的人们都说我长相俊朗,这或许是遗传了我太奶奶的基因吧!长大以后最愿意听爷爷说的就是我太爷爷抢走我太奶奶的那段故事,可是他就是不说我太爷爷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追到我的太奶奶的,不过据我奶奶讲应该是我太爷爷把她给抢到这个地方来的。
梦境中的我每每听到这段故事,我都会特激动,心里充满了对太爷爷的崇拜,太霸道了,这才是爷们该做的事儿!
至于我梦境中的的性子嘛!我爹说骨子里有点儿像着我的太爷爷,透着一个“狠”字,但我却不以为然。因为我觉得我的内心有很多柔软,比如对心里的女人软,对我娘,当然,还有青梅竹马的姑娘蒲叶。
我们家里有个族规,但凡新生儿出生都要在胸口上烙个印,对外说那是烙印,其实里头藏着东西,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次,我家三代单传,所以这一代,我也是独子。
打从我出生起自然也传了这东西,这东西烙之后形成一个“金”字形,我的名字就这么来的,我爹身上也有,看着像个黑桃花,所以我爹叫福花,我爷爷叫福一,我估计身上有个一字形的烙印,但是我太爷爷叫福霸,我就好奇这烙印无论再怎么烙。也不会烙成一个‘霸’字形啊!不过我记得我爹和我说过,因为是有了他之后我们家族才有了这个族规,也就是说,我太爷爷的名字,单纯就是我祖太爷爷取的,就这个名字而言,那可真是霸气十足啊!
这东西我从小到大一直问我爹究竟是个啥,我爹说有一天会告诉我,但不是现在,我只要记住它叫鬼泪,至于鬼泪究竟是什么以后不要问,而且这东西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最好我忘记它。
我太爷爷当年曾是闻名天下,响当当的大土匪,所以我总是问我娘,为啥我们最后混迹到了老黄河一破烂镇子上,我娘说那是因为追求白芍药的男人太多了,为了躲避锋芒,太爷爷就隐到了这小镇安了家,但我隐隐感觉当年并没这么简单,因为我爹每次说我狠的时候,总会缀上一句话,跟你太爷爷一个样,狠得六亲不认,我就想,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落魄到这里?
然而有些事情总要浮出水面,而机缘往往就出现在你将要把这些遗忘,被生活埋葬的时候。
这个小镇名字就叫翠屏小镇,镇上就几户的落魄人家,一个小镇就几户人,只能算村子,最起码要有个2,300百户的人家,我太爷爷来之前穷得叮当响,带了手下弟兄闯进镇子一番劫掠,这镇上几个老太太当时就吓背过气了,夜里很多年轻的,也都卷着铺盖带着老婆孩子翻山逃命去了。
太爷爷带领着他的那些兄弟们,经过几天年的打拼,愣是在这里闯出了一番新天地,慢慢地,小镇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后来就剩下一个孤老头子,盲人,那盲孤老头子腿脚不便,眼睛用不上,为了活下来,就给我太爷爷讲了很多老黄河的怪事。我太爷爷爱听这口,起初是听乐子,后来脑子一活,打起了老黄河的主意。
按照那盲孤老头子说的,这翠屏小镇三面依九曲山,一面傍黄河水,在我的梦里,这里可是南北往来的水运要塞。南边来的冷釉彩瓷,北边去的绫罗绸丝,在陆运不发达的年头,这水运甚是繁华。
可有一样,就是黄河大卷浪。黄河大卷浪随便一卷,就能翻掉几艘船,久而久之啊,这老黄河下可是很多古沉船。
每到黄河干旱季节,清理黄河淤泥,就会从裸露出河床的黄河底里清理出来很多古沉船遗留下来的宝贝。但是土著墨巫小镇人都敬着老黄河,每次挖淤泥挖出来的宝贝都规规矩矩地又埋进去。
可我太爷爷是干啥的?土匪出身,抢钱抢女人的主儿,到眼的宝贝还能埋回去?所以,打从我太爷爷带了弟兄们一来就破了规矩,淤泥厚不厚,每年都要清理,挖黄河宝贝!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被我太爷爷占了的墨巫小镇人,是守着老黄河吃老黄河,还专门捡着旱季发水财。
什么漆上火漆的盒子里满满的金锭子,被水苔裹的蓝花瓷,被老鱼啃的一排排牙印的水葬棺材,卷在生铁棍里的古画,哪一样儿拿出去都够有眼尖的行家垂涎三尺的。再后来索性就在九曲山外的一处鬼市上开了个铺面,专门暗流操作这些行货。
梦境中的我今年二十四岁,太爷爷早就死了。
我爹好吃懒做,本来鬼市铺面应该是我爹打理,可是他不喜欢经商,一门心思地就喜欢在九曲山开荒种地,所以鬼市铺面打从太爷爷之后,就是我爷爷,我爷爷再之后,就是镇上一个六十来岁的会算账的老先生来管理。
老先生叫啥都记不住了,大家都叫惯了老掌柜,叫久了,真名儿自然就忘了。我平时就在鬼市铺面跟镇子上来回转悠,哪里热闹去哪里,这几天又赶上了旱季,黄河水被烤得都见底了。
一大早,镇上的叔们婶子们都带上家伙什子往黄河床赶,我也凑在人堆里,顺着好几丈高的阶梯往下顺,人山人海,就像往黄河里赶大集似的。热火朝天,一顿扫荡。这次,竟然忙了一上午,啥都没有。难道是古沉船都被挖净了?这黄河下的古沉船可好比矿藏,光挖,没有继续沉的,可不总有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