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要站起来,也好正面打击谯妲一下,可她偏偏站不起来,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是怎样一个个地倒在那沙尸窟之中了。
她还是忍不住了,她虽然站不起来了,可她还可以倒在地上的,虽然这也不是她的本意,可她还是倒下了,她倒下了,她可就说的不算了,她不停地向下坡处滚着,直到被几具突出来的白骨拦住了去路。
这她就更站不起来了。
“放了她们!放了她们!”她在坡下挥着手,用十分颤抖的声音向上命令着。
谁也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了,她已经不是一个壮年女子了,她现在是一个老妪,一个连说话、起身都不利索的老妪。
谁让妳贪心那么胜了呢、这又能怪谁,就算妳现在番然醒悟了,那也晚了。
几个还在押着谯姬与谯媵的女子被迫撒开了她们,但她们并不是听到那老妪的命令才撒开的,而是迫不得已。
她们身后的人,已经变成了沙尸窟中的人物,留给她们的,只能是挣扎,与无用的呐喊了。
挣扎,也不过几下,呐喊,也不过几声。
之后,她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就像先前那几位一样,不也死的死,没的没吗?
之所以我们还在,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的贪心,我们只想着该如何的保护它们,并没有一丝要把它们带走的意思。
若不然,我们会比他们的下场还要难。
那老妪还想利用手中的拐杖站起身来,这次,她还是毫不例外的倒了下去,这是最后一次倒下了,在这之后,她就再也没能起来。
她比她们唯一强处就是,她还在,而她们,已经是沙尸窟中的几员了。
她倒在白骨上嗫嚅着,直到一动也不动。
但她的那口气还在。已经没有人注意到她了,她还活着,那是因为她还有一丝丝的善念。
下面模模糊糊的,黄沙四处都是,光所味儿就足让人反感的了,谁还会注意到她。
那老妪是倒下去了,她们的人也没了,可是先前那伙人中的最后一名长者还在。
就是我要推倒的那位,现在还在那儿猫着腰,试图要拾起地上的什么。
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我们碰不到也推不倒的影子。
那我们就更不用理他了。
那小女孩儿高兴的拉着她叔叔的手,另一手里的黑珠子被她放回了她叔叔身下,那堆还被三色烟雾包围着的地方了。
谯妲拉着她这两位妹妹的手,踩着来时的脚印儿,各前走着。
她们又回到了沉船上。
谯妲看了看那面大旗,回头对我说道:“少主人,这是你的东西,你该把它拾起来插好才对。”
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哪里还有劲来插住它。
那就不管它了吧!
那本在上方不断地翻着页的书籍终于停了下来。
它光芒还在。只是没有那么的刺眼了。
我在黄沙中摸索着,我不敢上前,我又不能踩着她们的脚印儿走,我只好在距沉船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叔叔!这儿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小女孩儿拉着她叔叔的衣角,高兴地说道。
她叔叔看着她,伸出手来在她的前额上搂起了头发,抚了抚,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的东西,你们不打算把它们拿回去吗?”他们的身后,还有灵儿留在身后呢!这句话也是她说的。
灵儿指着那一堆黑乎乎,亮灿灿的珠子说道。
“孩子!妳说错了,那东西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们又怎么敢将它们据为己有呢?”这是这小女孩儿的叔叔说的唯一一句话,当然也是最后一句。之后,小女孩儿全心全意地搀着这位叔叔,朝上坡的方向,慢慢地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他们应该不会再回琮来了,我福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看到他们了。
所有的人,都是过客,除了自己,你这辈子当中不管遇到了什么人,那都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谁能陪你多久,那就看你与他的缘分有多深了。
我由衷的感慨着,殊不知刚刚那句话,真的会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叔叔说出来的。
原来他真的会说话啊!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呢?
那他们又是什么人呢!
“灵儿,扶着我们的少主人,让他与我们一同到这艘船上吧!”谯妲突然对灵儿说道。
不远处,又传来了“铮铮”的响声,这声音,与大钟一模一样。
我好像明白那黑乎乎的珠子是干什么的了。
沙尸窟里的人也没了,整个骷髅堆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这样的坑,留在我们眼前的,只有那坑下,一汪汪的血水。
血水渗过这累累白骨,在它们的尸骨上映出斑斑血丝来。
红的,绿的,还有黄的,黑的。四种颜色交织在一起那血丝也就不是血丝了。
我灵儿拉着我的手,快步上了船,那面倒下的大旗,我也没心思管它了。
“少主人,你快看,这些都是什么?”一颗颗的黑珠子,乌黑锃亮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它们发着光,与头顶上的书籍相互照映着,二者取长补短,那光好不刺眼。
我这才算看清楚那书籍上面的字都是什么来。
它们密密麻麻地写着,这艘沉船的故事,还有这珠子的由来。
原来这里在两千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山体滑坡,往往当一个王朝的统治到了后期,当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接踵而至的时候,而这个王朝也无暇他顾,这也就说明,这个王朝离覆灭没有多远了。
周王朝统治了中国八百余年,可以说是历只最长的几个王朝之一了,这个王朝最大的痹症就是,他不该四处封王,这也是是它土崩瓦解的重要原因之一。
东周的末代王君周赧王姬延全军覆灭之后,带着仅有的几个残兵败将,和少数几个能言善谏的王公贵胄们一路被秦军追到了这里,这里虽然离黄河不过百余里,但却被大山隔住了,他们停在这里,饱尝着前有追兵,后有大山的障碍,却又不得不驻扎在这里,姬延看着他的江山,一点点的被嬴政逐步的蚕食掉,不得不对自己的身后之事做好打算了。
他不舍得丢掉大钟,就算可以丢下,他也不可能将它藏在这里,这里虽然高山耸立,但却无一处可以藏身之地,那山顶可以,可是,他们当中又谁能到那山顶之上呢!
于是,姬延只好下令,将所有钟体中,一切可以拆卸掉的部件一律拆掉,能埋在哪儿就埋在哪儿,只要不让秦军找到,便是大功一件。
有人留了心眼儿,他们明白,大周王朝气数真的尽了,那还拆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但又不得不按王上的旨意行事,他们也只好拆下了大钟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可以用来敲响的铜铃铛。
他们把这东西,东一部分,西一小块铁藏了起来,直到过了两千余年。
当年,当秦军就要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又向黄河的方向退去,直到,真的没有路了。
那条可以退到黄河去的路,也是秦军当初有意让出来的,秦王有令,不得伤到周王,更不能觊觎他们身上的财物。
这其实就是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了。
路已经让开了,那就不妨走一走,明知道自己离俘虏很近了,那也要搏一搏才好。
他搏输了,但秦王也没有赢到哪去,他虽然抓了,赧王,但是,那件编钟,他至死也没有得到。
而周王却得了善终。
赧王是在他即将被抓才下了此咒的,虽然丽丽的祖上承揽了看管大大钟的任务,并已为此立下重誓,但赧王还是不放心啊!这到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后人。
他下了毒咒,凡事是对大钟有贪念的,一个不留。
这里的尸骨,就是那个时候,双方交战时留下的,那些黑珠子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再历经数次山体灾害,它们像煤一样地留了下来,就像那难得一见的曜石一般。
两千余年来,江山改了无数个,但人心并没有改,一个字,贪,这是人的本性。有少数不贪者,傻子也。
我宁肯做这样的傻子,也不要像他们一样,成为贪心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