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大叔讲这些,我的眼里都有些湿润了,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动,若是可以的话,我不想讓他再说下去了。
以往,天只要一黑,我都盼着早一些的亮天,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我就希望这太阳啊!能多晚升就多晚升吧!我想再看看大叔他们爷俩。
然而天气的变化,岂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左右的,我只能眼泪巴巴地看着他们,那种说不出来话的感觉,真的讓人很难受。
我心说大叔你再有啥话可要抓紧说了,再不说……。我真不敢往下想了。
“我们至始至终也不知我们一行人是怎么进去的那个洞,更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到的大山旁,我们也来不得半点儿犹豫,我们也想劝赧王趁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恰巧那时的赧王也是此意,於是,不知劳顿了多少时间的我们原地下马,想着安营扎寨太麻烦,不如坐在马下,如若秦兵再次追过来,我们也方便上马便继续逃。”大叔接着说道。
我只听着他把话精简了许多,也许是时间不够了的缘故吧!
大叔也不看天了,他说了一句讓我们动容好长时间的话:“赧王那时便后悔了,他本不该杀掉这十余个司乐女的,但是,他知道他错了,但那有什么办法呢!命令是他下的,人也死了,而且个个还死的那么惨,那么凄凉,还闹了个被剥皮的下场!”大叔一字说的都那么清晰,让人听到了就很难遗忘。
“那时,我们也不过休息了半个时辰都不到,秦兵便追了过来,我们哪知那是秦王他亲自率队追的我们啊!我们只要一听到喊杀声,魂都没有了,没有心思看那个!我们一路搀扶着赧王上了车,一路沿着山路向南跑着,但凡有多快,我们就跑多快,马累死了,便用人拉车,马尸我们也要拉走,因为,我们如果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们足可以用马肉来充饥,虽然,重了些。”
“我们看似把他们落出了好远,其实,他们离我们并没多远,而那时的天可谓说变就变,明明是响晴响晴的,乌云说来便来,根本不给你留一点点空隙,我们再次陷入到泥泞之中。”
“但是我们还顽强地向南跑去,就在这泥泞之中,还如在那处荒草甸中一样,我们近在眼前,只要我们在慢一慢,或者他们再快一快,那我们便没有可能再逃出生天了,那个时候真是,我们从来也没有遇到过那样恶劣的天气,路途又是那么的险,追兵和自然条件,让我么更加认为生命是那样的可贵,不能轻易的丢掉,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的,眼看着我们的兵士一个个地倒在我们溃逃的路上,有的不是被山上滚落的大石砸死,就是坠入悬崖跌死,不死的,也体无完肤,还不如死了的好!”
“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山上滚落的大石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它们也不止砸我们啊!秦军也是一样,他们也同样面临着大自然的愤怒,就这样,山上滚下的石头不但讓我们双方各有伤亡,同时也阻断了他们的路,这样,我们就有了充裕的时间逃跑,那一处,是最恶劣的,过了那一段,路况相对好多了,我们绕过了山坡,向东南方跑去,其实那时候我们也说不清那是哪个方向了,秦军从哪个方向来,我们便冲着反方向跑,也不知是老天开了眼不是怎么样,我们转过那个小山坡时,虽然我们的人相对无几,但是他们追赶我们的路,被阻断了。”
“天气也在这时放了晴,可还是好景不长,太阳也刚刚露个头,那漫天找仙黄沙迎面扑过来,讓我们看不到前面的路,我们只能小心地向前走着,没多远,我们便听到了黄河水滔滔的震天响,我们的路,被黄河拦切断,对面又是高山,这次,老天真的绝了我们的路了,看来,那里就是我们的归宿了,那时我们也不知是访谢谢老天爷的好,还是恨祂的好,祂帮了我们,也害了我们,还好赧王棋高一招,早在溃逃之前,便早早想好了后路,乐钟也在此之前被他下令埋藏在黄河对面沙堤之下,一处只有他与发过毒誓之后的姬姓本家人才知晓的地方,话说那次也是天照顾,秦军都已经在我们身边杀出来,却还是讓赧王生生的给逃掉了。我想,那是命不该绝,可上天也还是会有翻脸的时候的,这次祂,不会再眷顾我们了,想来还真是如此,我们没有跳入黄河的勇气,最终,我们还是被秦军擒获了。”
他们没有秦王令,是不敢轻易杀掉我们的,他们押着我们绕过那横亘於我们面前的高山时,黄沙被狂风吹走了山坡石再一次滚落下来,又一次阻断我们的路,不过,也正是由於这山坡石与黄沙的作用,路好走了,我们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绕过这座大山时,我们甚至已经看到远处的秦王殿了!”
“然而,这看似很近的路途,却再次引起了老天爷的不满,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天在那一天之内如同发了狂的暴君一样,祂再一次发了神威,也是最后一次发神威。”
“那地动山摇的场面,我生平也是第一次看到,我们能活着被押到秦军的地界,也许是我们的命上天不肯拿去吧!”我们周身的兵士,溃逃之时几千余人,到最后活着的,不过百余!”
“鬟丫头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女子,如果不是当初赧王见她的乐艺高於其她乐女,也许,她那时也被杀死而后剥面了。”他说了这么多,太阳也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待全部升天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说下去。
“是诅咒,是可怕的诅咒,是那可怕的诅咒,本来止苍是要救下我们的,自从赧王下令杀了那十余名司乐女之后,老天似乎便不祗於我们的了,祂在慢慢向秦军方向倾斜,祂是想,如此恶毒的国君,我不绝他绝谁,能讓你有条命在,那是你的气数未尽,虽然你的国祚已终!”
“是啊!如此暴虐之国君,不亡他亡谁,不想仅仅十余年后,秦国国祚也终,我大周虽亡,可国祚长达八百余载,反过身来再看秦国,不说也罢,想必,这就是乱臣贼子该有的下场吧!”
他把话说到这儿,太阳便仅剩一个下方一个小角,便全部升起来了,他看似还有很多的话还有说完,不过,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看了一眼天,没有再说那诅咒是怎么回事,是谁施的咒,是大钟,是老天,是这十余个司乐女,但不管是谁,那也已是过去之事,我们,只希望这一切,不要再重演,老天,也能还我们这个小镇一片安宁。
“我们走拉!去陪她了,少主人,你们保重!”说完,他拉着鬟丫头站起身来,叫过丽丽护士,在她耳边耳语了好多!也许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吧!太阳,已经在东山之上了。
他们看了看东方天际,一连喊了几句:“赧王,妫姒,纛旗,乐船,我们、我们来陪你们了!”话罢,两条人影一闪,地上的两具尸骨瞬间冒出两道白光来,他们真走了。
“我?”我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下一个字。
我想说我与秦跃进父子,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会不会拖累他们。
我握紧满是骨头的手,也看了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