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谯姬感受到的,还只是这伤给她带来的疼痛,鬼蜮们似乎离她远去了好多。
谯姬的头虽然抬不起来了,但是眼睛却又慢慢睁开来。
那条白色的绫子还围着她转,还如之前一样,它飘到哪儿,那群畜牲们就讓到哪儿,这才是牠们没有大口大口地去噬自己的伤的原因。
手是碰不到它的,可是鼻子可以啊!谯姬想到了什么。
她又一次蜷下身子,讓自己的鼻子去够这道白色的绫子,在这之前,她没有想过自己竟会这么容易的碰到它。
鼻尖触到它之后,它便不再动了,谯姬也没有再动。
时间也像停下来一样,搞的鬼蜮们也弄不清楚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了。
终于,有几个大一点的家伙明白过来什么了,它们把小鬼蜮们向推向它们身后,之后,它们也学着谯姬的样子,用谯姬根本看不清的躯体碰了那东西一下。
没错,这几个家伙像是有那么点儿智商,但是它们这一下碰过之后便后悔了。
它们竟然粘了上去,任凭怎么动,也与这白绫子分不开了。
好!谁讓你们假装聪明了呢!
谯姬竟露出一丝笑容来。
那群小崽子可就不这样想了,它们绕过这条白绫子,来到谯姬身后,又试图去吸她的骨髓。
谯姬动了一下身子,这不动还好些,一动,等於把自己的伤口告诉牠们了。
那才是伤的最厉害的地方。
这群畜牲展开了攻势,齐刷刷地向她的伤口扑去。
这时,那条白绫子剧烈地抽动起来,左一下,右一下地摇着,它要抽走这群畜牲们,虽然这样做起到了一丝作用,但也就能抵的过一时,抵不了一世啊!
好像谯姬能在这里一辈子一样。
慢慢的发,鬼蜮们为这条白绫子闪出一條线路来,就这样,它快速裹住谯姬的下身,上面就好像有人拽她们一要,她跟着这條白绫子便游出了它们这所谓的包围圈。
哪知它们还是追了过来。
这白绫子,只有这本事了,但它已经解决很多问题了。
它拖着谯姬,那速度堪比天上的闪电,甚至,比闪电还要快。
鬼蜮们都要跟不上她们了。
但是她们游走不远后竟自行行了下来,谯姬只觉的全身凉凉的她怎么突然又一股暖流袭来了呢?
她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向四下看去。
前面那污浊的血水里,是三排朽木架子,和悬在上面生了锈的三四层铜钟。
白绫子把谯姬裹到这儿之后便松开了她。
这会儿,那群畜生也已追了过来。
它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件高高的铜钟架子。
它们不敢再往前了,它们就在谯姬的身后停下。
只要谯姬一回头,便可以看到那一群庞大的个体们。
没有司乐师,没有司乐女,更没有掷钟棒,那这钟体,不就是个花架子吗?
也不知谯姬是真的怕了还是怎么样,她忍住身上的痛,身子又一蜷,把全部身子全部缩到了最底层的一个空间里。
她的头碰到了上面的几口铜钟,铜钟就这样,不经意间被她敲响。
那不是一首什么曲子,只是混合在一起的一种噪音罢了。
看来,这谯姬只能做嫔妃,她不适合做司乐女,如果她当时是司乐女当中的一员,那她今天一定会是那层层黄沙掩埋下的白骨一具了。
她钻到了铜钟架子下面,这也是那條白绫子最希望的。
它自行把自己在中间那层架子的最下端打了个结,之后,那延伸出的一段白绫子把谯姬吊起,把她的头套入它刚刚打好的死结当中。
谯姬的脚是悬着的,也就是说,她只要再动一动,立即就会变成一具挺尸。
但这总比变成鬼蜮要强的多。
鬼蜮们不明白,单一条白绫子,怎么救了自己又要要了自己的命呢?
她把头动了动,她自己都听到了,她的颈骨在咔咔作响,她再动下去,就不要吊了,自己就把自己给……
鬼蜮们躲出好远,它们一段距离一段距离地向后撤去,再撤到一定距离之后,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身,集体向后逃去。
一团白光之后,鬼蜮们一个也不见了。
可谯姬还是被吊在那里,虽然她不再动了,可这条白绫子,似乎故意给她留了一个空间一样,它本来也没有把结批的太死,它也许是在给谯姬那么一点时间,是要给她看什么一样。
谯姬的头也从鬼蜮们逃跑的方向轻轻转了过来。
她向上一斜眼,看到了架子上的一行篆文小字。
谯姬看过之后,想痛叫那么一声,但传过来的,只有咳嗽声。
“賤婢谯姬死於此處”就这么八个字,讓谯姬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双眼,滴滴嗒嗒地挤出几滴泪水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哭了。
当年,她就是这样被赧王赐死的,怪不得,她最我说话的语气,从来就没好过,虽然口里一口一个少主人的叫着,但心嚅,别提有多恨我了。
她比那十几个司乐女死的,还要早。
她早该记起这條白绫子的。
若不是重现,那段回忆,可能早就消失在茫茫岁月之中了。
此时,白绫子断了,她也跌落下来。
还是那重重的一摔,她又叫了一声。
水下泛出一条水花来,水花卷走了那條白绫子。
“我比司乐女死的还要早……”谯姬不断地重复着。
“妳以为,当年被白绫赐死的,只有妳一個吗?”这个声音,她在那堵沙墙之中听到过。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刚刚,她的头被吊了半天,脖子竟不怎么疼了,头也好了好多,不同的是,脖子上多出了一圈紫色的条纹来。
“妳是趙姬吗?”她抬起头来,向那个说话的人小声问道。
“是,谯姬的记忆不错啊?”趙姬道。
谯姬努力地寻找着她的踪影,可惜,她只能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谯姬讓自己发出一阵惨淡的笑声来。
“妳怎么也在这儿?谯媵呢?”她没有接着刚才的话往下问,而是问起了她的妹妹谯媵。
虽然,这个妹妹与她姐姐谯妲一样,丝毫的血缘关系也没有,可是毕竟,都是一个大王封的,虽然,她们之间长幼有分,可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自然也就有了感情。
“难道是妳?是妳卷走了谯媵?”谯姬问。
她憔悴的话语一落,一具无头尸身被趙姬丢到了眼前。谯姬看了一眼。
原来她在沙墙中看到的,都是假的。
她笑得更之前更加惨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