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乐声是从沟底由下而上慢慢升上来的。
声音也由小变大,直到那声音的制造者升到绿衣冢处,才算停下来。
没错,那人就是司乐师,身后的,是妫姒。
小趙交军他们也只有眼睛与嘴还可以动了。
那乐声一停,小趙将军可就知道是谁了。
他回不了头,被赧王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赧王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看着没多高的个子,咋一扛起来,这么沈呢!
他就是个小孩儿,时间长了,你也会觉得很沈的。
司乐师来到小趙将军面前,冷冷地说道:“把赧王放下来!”
他说这话都多余,他要是有放下赧王的力气,那他早早把赧王给抗走了。
赧王与他一样,只是一个有呼吸的力气。
他全身上下是那么的松软,如同一团会喘气的棉花一样。
司乐师把赧王放到地上,而后起身,把小趙将军扛在身上,顺脚就往回走去。
他是要把小趙将军丢向沟壑以下吗?
看样子还真是这样。
“姬易,你要做什么?”妫姒突然叫住了司乐师。
司乐师回头,看了妫姒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向前走。
他只扛起了小趙将军一个人而已,可讓人诡异的是,那几个有幸幸存的秦军将军也莫名其妙地跟在他们身后……
司乐师迈出哪只脚,他们就迈出哪只脚,司乐师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就连走路时的姿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同样也听到了司乐师的乐声了啊!小趙将军著了魔,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司乐师只要再往前挪那么一步,他下情他肩头上的小趙交军就会同时落入沟底。
土圪塔,一片连着一片,一块连着一块,哗哗的向下落。
司乐师不敢往下看了,虽然,他刚刚才从这谷底深处飘上来。
妫姒还以为司乐师真的要把小趙将军丢下去呢!
她吓的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当司乐师停下手中的动作时,她才稍稍的缓了一口气。
可这并不代表,司乐师不会丢下他。
司乐师又一次回头看了看。
身后,祗有妫姒一个人在傻乎乎地看着他。
赧王在地上躺着,一边,是一片的绿衣冢,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尸骨。
当中,还有不少是孩子的头骨。
制造它们的不过元凶,自然是那位不知是死是活,至今,两个胃还在向外淌血。
虽然,祗是一滴一滴的。
司乐师要看的,自然不是他们。
而是与自己站成同一排的秦军兵士们。
妫姒相信,司乐师无需真的跳下,只要他稍稍的做出一个向下甩胳膊的动作,那一排的兵士就会一同跳下去。
司乐师并没有讓他们真的跳下去的意思!
不然,他怎么连动一下胳膊都如此的小心呢!
司乐师明显是在吓唬他们。
“你们都怕死吗?”司乐师侧过头去,看着这排站在沟壑旁的兵士说道。
“怕!”他们齐声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会跟过来?”司乐师又问道。
“将军在你的手上,我们没有理由不跟过来!”每个字都说的那么齐,亿就像之前训练过一样。
司乐师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想反驳他们几句,心说算了吧!他们都已经回答怕死了。
“你们要找的周赧王,就在那里躺着,貌似衛姬对你们也没什么威胁,你们要找的人是他,把他押走不就是了,干嘛还要理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情史不师说道。
那几个兵士为啥能跟在一起到沟壑边来,他姬易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不都是为他那乐声所控制的。
否则,他们会不理赧王,这不是笑话吗?说出来,谁会信呢!
司乐师心想。
“怕死还不退回去!”司乐师听他们默不作声,接着说道。
没有一个人退回去。
司乐师只好自己先退回来。
这他们才跟他一起向后退。
司乐师跳过那一排排的绿衣冢,他们还是一样。
“就算你们真的抓走了赧王,拿到了什么长生不老药,即使吃下这种东西,就真的长生不老了吗?”司乐师有意说道。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们。
几个兵士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的寓意,刚刚从他的动作中,已经很直白了啊!
这你们再不懂,这脑子,回去之后也不要当什么兵士了,还不如回家种田的好!
吃下长生不老药,中了我姬易的乐毒,从这上面掉下去,也同样会被摔死的。
你躲过了疾病,躲过了伤痛,但你永远也躲不过意外。
这就是司乐师费尽周折要告诉他们的道理。
可惜他们并不懂他的用心良苦啊!
与他们讲大道理,无異於对牛弹琴。
司乐师坐在地上,叹了好几口气。
一旁的妫姒懂了,但这几个兵士,还是不懂。
刚刚还不如把这几个笨蛋引到这沟壑下面,摔死他们得了。
秦王政能有这样的兵士,江山是打下来了,可是,能坐久,就不知道了。
司乐师有一种秦祚不长的预感。
长与不长的,与他也没关系,除非大周能再回来。
看赧王那颓废样,估计是够呛了。
司乐师有一种看三国掉眼泪,竟操那没用的心。
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比什么都强。
司乐师平静的放下赧王,双手在他眼皮处抹了几下。
赧王眨眨眼皮,醒了过来。
“姬易,怎么是你?”赧王突然说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王,您莫急,您看看他,有印象不?”司乐师笑问赧王。
“孤想起来了,他是秦将趙恬的弟弟,小趙将军是也!”赧王说道。
“再之后,孤可什么也忆不起来了?”
“大王,您再想想,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刚刚讓您失去一段记忆!”司乐师又问。
赧王摇摇头,一声不吭。
他双眉紧蹙,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那段记忆,他是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的。
别看他绞尽脑汁,若有所思的样子。
司乐师回头指指那一片片的绿衣冢,又指了指倒在地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双头大个子。
赧王似乎明白了。
这双头大个子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儿,有他在,他们一定掳不走自己。
赧王总算有一些眉目了。
赧王回过头去,慢慢的站起身。
“他们是?”赧王指指秦军兵士们,有意问道。
听他这个愚蠢的问题,司乐师偷偷地笑了几声。
这笑声,哪怕姬延听到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姬延,已经是前朝的天子,光杆司令一个,无一兵,无一卒,除了司乐师他们之外,只怕没有几个人会认识他周赧王姬延,是谁了。
那司乐师也要出於对他的尊重,不能笑出声来。
司乐师并没有回答他。
赧王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晕过去之后,还傻了呢?
司乐师默不作声,眼球随着赧动而动。
赧王低下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他记得,他出来时,身上带着两块色的石头来着,怎么没了呢?
司乐师心说。
司乐师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东西,更不知道什么石头不石头的了。
黑色的石头,那就更不用说了。
哪有啊!黄石可有的是。
赧王的目光,开始在躺着的人中,逐一看过去。
最后,停在了双头大个子身上。
他亲自跑到大个子近前。
这家伙的体形型真是大啊!
赧王在他身上搜了半天啥也没有找到。
赧王有些气馁了,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寻摸着。
就这,司乐师还是没能看出来,赧王要找的是东西,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