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的手是收回去了,但是,当衛姬再一次看到那块小木板子上的字时,那几行本来,她就不认得得的小字,就这样,一个也不到了。
赧王心说,别说是那块小木板子上面的字了,就是别的任何一个字,她也不认得的啊!那这是怎么了,她在这具白骨的身上,都写的什么呢?赧王还想站起来,但身底下,就好像有无数只手再抓他一样,他的下半身,怎么也动不了。
赧王起身,是想看那具白骨手上的字,到底是什么的,但他一见自己这实在上是起不来,也就算了。
白骨还在那儿撅著,像是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了。
赧王又说,这不是和我一样吗?
他真是,什么起不来不起不来的,看来,他还是没被真的吓到啊!
他确信,他身下,不是有被粘住的,而是,那拖住他的,就是手。
那白骨也和他一样,弯下身子容易,他再想起来,不费点儿周折,是起不来的。
这儿,一边的衛姬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
这会儿的天,也不是只打雷了,稍带著,竟还下些雨下来、
一点点的雨而已。
可当赧王再想去看看,这具白骨的手时……
他再也不用看了,因为,它手手上的字,已经没了。
那一行行小字,不就在地上,那几根,他还没有来的及下的,他用来去攻击这副白骨的骨头之上了吗、
这下好了,他不用再低头了,那几行小字,他也全看在心里了。
赧王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儿了。
这副高高的白骨,因为手里没有了这块小木板子,它就扛不住天上那左一个,右一个的炸雷了。
它的头,也被劈开了,变成了两截。
身后,是衛姬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下,它是彻底的站不起来了。
他那高大的身躯,倒下去之后,这本来不浅的盆地,又砸出几米深的大坑来。
赧王也是在这一瞬间,才算把身子站直的。
与其这样说,倒不如就,他是被弹起来的。只不过,他还没有坐下罢了。
他被弹到了里面的坑口,差一点点,可就弹进去了。
但是他的手里,却在那副高大的白骨倒下后,便抓住了那根,被大雨浇落到上面的小骨头。
他本来是想把他手里的这块骨头,交到衛姬的手里去的。
但是,他还没有来的及这样做,便被弹到了坑门口。
坑口的乐声,是比外面几有两三步之遥的地方,要清晰的多啊!
赧王咋也顾不上那乐声了,他怕自己要再一次被抓住屁股的话,没准儿就没有风刚才那么幸运了。
所有,他人一跌到那儿,便立即站起身来,他同样,没有再因为这吵人的乐声而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还是奔着要把手里这一截骨头交到衛姬的手里去的。
他为啥非要这么做不可,也只有他自己能说的清了。
衛姬一步也没有挪开,她仿佛看到,赧王要把那骨头交到自己手里的。
所以,她怕赧王离自己太远,主动上前一步来,没等赧王把骨头交到她的手上,她便自己自行接过了它。
这会儿天上的雨,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么简单,用不了多长时间,那漂泼大雨,就会倾盆而下的。
从赧王的手里接过它之后,赧王可就如释重负了。
他这会儿,可就不管再有没有什么手抓住他的屁股了。
这也是他想起来的,唯一原因。
尽管,在那副高大的白骨倒下之后,他是这样想的。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衛姬拿回这副小骨头之后,便像发了疯一样的,上前捉住赧王。
这回,不用别人抓他,他的衛姬,但把他给捉住了。
而赧王,好像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一样。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刻,终于到了,他再也不用苟且偷生下去了。
任何彵衛姬如何的摇晃他,他就是不把眼睛睁开。
他现在,抱定衛姬必杀他的决心了,他也没有要为自做辩解的打算。
他还把自己的脖子,露的能明显一点。
祗求她能一下,就一下,就可以把自己给结果了。
这样,他的最后一块心病,也就了了。
他的卫国,也可以领他这份儿情了。
他一死,衛姬就算为她的国家报仇了。
尽管,那真正把衛国给灭掉的人,不是他周赧王。
那根骨头的一端,很尖锐的,别说刺入到他的喉咙管里了,衰退怕就在他的喉结处轻轻的那么一滑,他也就一命呜呼了。
可能,衛姬太看重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吧!她遲遲没有下手。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可在赧王的心里,她没有这么快就把这根尖锐的骨头送入到自己的咽喉之中,可不仅仅是为了感情那么简单。
想对於赧王来说,他对衛姬,也是有感情的。
她现在是有些猶豫了,他也觉得,自己不仅仅对不起她的国家,就是衛姬本人,他也还是对她不住的。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受了诅咒,而变的这么惨。
就算,衛国的亡,与他无直接关系,但是,他也算为了秦国而赎罪了吧!
秦国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这样想,可能是为了给秦国的两代君主,做个什么交待吧!
他意识到衛姬已经把手从他的身上松开了。
这会儿,他看到衛姬一直不肯对他下手,他才好意思,把眼睛给睁开的。
他想问她,妳为什么到现在也不下手。
可是,他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不是他不敢说,而是,有碍於他身后的乐声,他就是说了,衛姬也听不到的啊!
他十有八九是被那身后的乐声给弄糊涂了。
打衛姬把那根骨头从他的手里接过之时起,那乐声,就已经不再响了。
但在赧王的心里,那乐声就是一直在响的。
他的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呢!
不然,他也不可能总那样的认为。
这会儿,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也不是衛姬一直不想下手。
而是,他看到她在那儿啜泣来著。
他想的没有错,她这就是看在他们之间的情分上,才没有舍得下手的。
赧王越是看她这样,就越不想往下看了。
好吧!既然妳自己不想杀死孤,怕遭天谴,那好!这个坏事儿,我就替妳做了。
妳杀我,妳於心不忍,那我自己杀自己,我咋也会狠的下几这份儿心的。
他上前便夺过了,她手上的那根十分尖锐的小碎骨头。
他没有多想,怕想多了,就是自己,也下不去手了。
疼一下,什么都过去了。
赧王是这样想的。
他的手速,从他出生的时候到现在,也没有这么快过。
他早早地就看透了,他再活下去,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他高举那根骨头,想也没想,便奔自己的咽喉处去了。
但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的疼痛。
他这不是拿著那根骨头向下刺的。
而是,右手握著左手的拳头,两只手同时用力,向自己的脖颈之处砸去的。
这砸一下,最严重的,最多,也就把自己砸昏过去,也就算了。
可他竟然连昏都没有昏。
慌乱中,他睁开眼睛,向衛姬处看去。
原来,他刚刚那一瞬,也只是他的感觉。
他是扑向她了不假,她也没能躲的开他,但是,她手里的同根骨头,却始终也没有被她夺去。
赧王的屁股一沈,又一次坐了下去、
他在想,我这也太没有用了吧!怎么连死的力气,都还没了。
我是老了,老到自己想杀掉自己,都做不到了。
他仰天长啸,他笑自己,真是太没有用了。
可是,他怎咋就不想想,既然你非有这颗必死的心,那你干吗?非要用这一种死法呢!
他再笑老天,笑老天对他太不公了,这是要,这是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肯为止呢!
难道,是要讓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吗?
他笑自己,同时,也在骂老天爷。
为何祢,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哪怕,祗是讓我笑著死去呢?
那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眼睛瞪的那么大,怎么也没能看到,他对面的衛姬,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煎熬。
没办法,他现在一心只想著要自己早早的死了,那衛姬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现在,就像还以为那乐声还在一样,他可管不得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