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呈螺旋形状,蜿蜒向下延伸,在花甲老人的带领下,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深处走去,没走几步,我便闻到一股严重的酸腐气味,呛的我直咳嗽。
我心里有些忐忑,心想这老头子该不会是看中我的体魄,故意把我带到这么僻静的角落,然后谋害我吧?
怀着这种心思的我逐渐警惕起来,顺着甬道往下走,大概走了几十米远,前方才逐渐变得宽阔明亮,四处看了看,到处光秃秃的,没什么装饰,正因如此,显得既阴森又冷寂。
地下甬道蜿蜒崎岖,一路前行,我们来到一座类似于殿堂般的地方,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古迹斑驳,四面的墙壁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妖、魔、鬼、魅、尸,应有尽有,一个个栩栩如生,却又异常的狰狞恐怖,它们似乎遇到了强敌,有的被打碎了身体,有的被拧下了头颅,有的身体上贴满了符箓,也有的身上插满桃木剑等法器。
其中一个厉鬼的周围刻画着几个黑洞,它似乎很惧怕这些幽森的黑洞,挣扎着想要逃离。
看了一会儿,我发现这些壁画有一个共同点,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很狼狈,似乎是被同一个人搞成这个样子的。
我心中赫然,心想这些壁画是什么人刻上去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能够对抗这些妖魔鬼怪的人得有多厉害?如果是假的,这些壁画又寓意着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因为修建这座地宫的人,因为无聊而刻上去的吧!
我正准备将心中疑虑说于花甲老人听,一扭头,突然看到大殿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祭坛,同样有浮雕,较大的面积雕刻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怪人,面目丑恶,其下绘着青龙白虎,背景有无数古怪生物,蟾蜍与桂树的满月,身披羽衣的术士,交缠奔腾的双龙等等,雕画用线熟练,风格雄健奔放,颇具表现力。
祭坛上有几具东倒西歪的骷髅架子,其中一具骷髅大部分都风化了,剩下的也好不到哪去,骨头呈现乌黑色,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味道。
以上所述已经够触目惊心,然而这些并不是重点,再往前看,一个魁梧伟岸、剑眉星目、面如刀削般的男人石像矗立在祭坛的正中央,如鹤立鸡群,极为醒目。
跟雕刻比起来,这尊石像更彰显的栩栩如生,披靡天下的气势令人心惊胆寒,如俯视众生的神灵一般,唯一影响美感的地方,是石像的眉心位置被一块小板子给挡住了,看上去有点像被贴了符咒的僵尸。
这座地宫难道是一座地下墓室?
我心中充满了疑问,该不会像《古墓丽影》里一样机关重重吧?还是说那些骷髅都是被花甲老人白崇骗进来之后谋杀的?
难道我也要步了那些骷髅的后尘?
我警惕的看着白崇,生怕他会突然对我暴起发难,然而我却发现他正一脸严肃的盯着石像,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可惜了这样一位英杰,被人封死在了这座墓穴之中。”
听了白崇的话,我心中更加震惊了,当然,令我震惊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这里真的是墓穴,而是因为他语气中的意思说明,眼前的石像并不单单是雕塑,而是一个被封死在这里的大活人。
石像给我的感觉,甚至不比干掉鬼王和尸王的小姨道行差,这样一位高人大拿竟然都被封死在了这座墓穴,封印他的人该是有多么恐怖?
还有,白崇带我到这里的目的仅仅是参观吗?应该不是那,这位老人给我的感觉,一身道行绝不比我太公差,如果按照陈晓生对修道者的划分来算,至少也得在第五境界,弄死我就跟捏死蚂蚁差不多,我必须要谨慎一点,尽量不要激怒他,否则的话,小命休矣。
“哎!”幽怨的叹息声从白崇的嘴里轻吐出来,他朝着石像恭敬的鞠了一躬,淡淡的说道:“我的那本太公阴咒经就是从这里得到的,依我估计,这里的一切距今恐怕不下千年历史了。”
“什么?难道眼前的石像是一尊千年不化骨?”我震惊的无以复加。
“恐怕是的。”白崇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朝我挥挥手,说:“走,带你上去看看,上面还有字呢。”
我轻‘哦’了一声,跟着白崇走上祭坛,豁然看到古朴的祭坛上,铁画银钩一般,刻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天衍五十,其用四九。”
“无量天劫,是始是终。”
“铁血傲骨,以死抗之。”
“昂藏之躯,轮回之始。”
“破封之日,还吾金身。”
根据字面的意思,我猜了个大概,石像中的男人应该是一位修道者不假,因为修炼到了极道境界,天劫降临,不过没有渡过劫难,落得重伤,然后估计是遇到的仇人,趁他重伤的时候将他封印在了这座地下墓穴,他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破开封印,重塑金身,也就是回到当年的境界。
虽然我很敬佩男子的豪情,不过这尊石像怎么看也不像能够破开封印的样子,他已经被封死,自己绝不可能破开封印,外力就更不可能了,恕我没看出来该从那里下手。
一切的一切更像是一场离谱的恶作剧,或者说是古人对神明的信仰,故意编造出来迷惑世人的。
“呵呵,你要认为石像是先人故意打造出来迷惑后人的,那你可就错了,跟我来,我带你去涨涨见识。”白崇好似懂得读心术一般,一语道破我内心的想法。
我跟着他穿过祭坛,来到一处洞穴的门口,里面泛着幽绿色的光芒,往里看去,跳动着腾腾鬼火,鬼火下面竟然是一片枯朽的森森白骨,大部分都已经风化,随着鬼火的跳动,立刻激起一阵阵飘扬的白骨粉末,阴气在地洞中弥漫开来,绿幽幽的光芒诡异的很,放佛幽灵在跳动着诡异的舞步。
“看见了吗?”白崇指着枯朽的白骨,喃喃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尸骨都是被外面石壁上刻画的妖魔鬼怪杀害的,那尊石像为民除害,除掉了各路妖魔鬼怪,才造就了这里的万人坑。”
此言一出,地洞里立刻传来一篇鬼哭神嚎般的声音,仿佛有无数阴灵在咆哮,在喊冤,提起来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良久之后,这股寒意才逐渐消褪,我立刻跟随白崇离开了地洞,回到祭坛旁边,他指着石像对我说:“这位前辈虽然被封死在了这里,但一身道统却没有散去,你先后感受到的阴气正是他散发出来的,你是积阴断阳的体魄,若帮我打破生命的桔梗,我愿意将这位前辈体内的道统引导进你的身体之中。”
白崇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如果我帮助了他,便能够继承这尊石像的道统呢?
这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就跟武侠小说中的高手传功差不多,可以轻易的让一个菜鸟变成高人大拿,披靡江湖,《天龙八部》中的段誉跟虚竹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跻身高手的行列的。
诱惑虽大,然而我却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凭白崇深沉的心机,我根本不想帮他,况且石像的身体里有没有道统、又能否真的引导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尽管我不想帮他,但他毕竟是比家主白正凌还高出几个辈分的白家长辈,着实令我为难。
“小伙子,你跟我过来。”
听到白崇喊我,我便跟他走上祭坛,然后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搭在了石像的身上,那一刻,我竟然感受到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不甘,有沧桑,但更多的是无奈,如果不是眼前的石像提醒我,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这尊石像复活了呢。
我忽然明白,白崇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刚刚那股复杂的情绪,应该是石像在被封死之前弥留下来的情绪……
见我一直不说话,白崇褶皱的老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表情,沉声说道:“怎么样,你愿意帮助我吗?”
“这个……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吗?”我担心他会把我暗害在这里,并没有把话说死。
白崇听后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你不要害怕,你是正凌请回来的客卿,是我白家的贵宾,所以我说什么也是不会害你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随后,他带着我离开地下墓穴,我的心才算彻底放回到肚子里面,转身告辞。
身后的白崇看着我的背影说:“这里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之内尽管过来便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典籍尽管问我,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对你指点一二。”
我转身鞠躬,说了句谢谢,然后快速离开。
我并没有急着回客卿院,而是去了张颖的住处。
“新哥,你来啦,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啊,也不来看我。”
见我到来,张颖显得很高兴,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关系,没怎么来看她,她已经从父母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心想着上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这样我们也不用寄人篱下。
跟这个单纯的邻家妹妹呆在一起,才是我最放松的时刻。
“听说家主帮你联系好了学校是吗?”
“是的,小潭姐说那所学校很好,她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我听说好像是一家灵修学院,你为什么不去报读金融、传媒之类的学校?”
“灵修学院不好吗?”张颖坐在柔软的床头,摆出个很可爱的姿势,红唇轻启,淡淡的对我说:“灵修学院能学习到道术,等我学好了道术,就算再遇到小王庄那种诡异的事情,也不会束手无策了,何况灵修学院照样能学生活知识,新哥,等我毕业了马上找工作,咱们从这里搬走好吗?”
简短的一番对话,令我全然忘记了白崇带来的困扰,坐到张颖身旁,感受着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芬芳,如痴如醉的答道:“行,都听你的,不过修炼道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这几天在白家的书库里翻阅典籍的时候,很多书上都记载说修道首先要修身,身体打磨的好才能练习高深的道术,你是女孩子,千万不要勉强知道吗,即便再次遇到小王庄那种情况,也有我再呢。”
“知道了,谢谢你新哥。”张颖的两条手臂抱住我的胳膊,如情人般的呢喃了一声。
随后我又跟她闲聊了一会儿,才返回自己住所,想起白天的地下古墓之行,仍然心有余悸,我敢肯定,一旦我拒绝了白崇,他绝不会因为我是白家的客卿而手下留情,白家的能人异士多的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况且他还是白正凌的老长辈,弄死我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儿。
从那以后,一连两天我都没敢去第二书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消化着《混元真解》。
不得不说,混元真解果真是一本奇书,短短几天时间下来,我便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充满了气感,如果按照陈晓生对人类修道之人的排列,我想我应该已经跨入五气的境界了吧,毕竟我从小就跟着小姨翻看太公的古书,‘气’早已在身体里运行完了大周天。
开学的当天,我和白露潭把张颖送到学校之后便返回了白家,家主白正凌早已将三十六路天罡阵的阵盘准备好,包裹在一块红布里面,同时还给我备了一部诺基亚手机,留作通讯用的。
早在前些天,万三爷已经将天罡阵阵盘的使用方法交给了我,经过众人的再三叮嘱,我再次启程,返回小王庄。
见我要离开,白露潭有点着急了,嚷嚷着要跟我一块回去,不过却被白正凌厉声呵斥住了,理由是她还要专研术法。
看着小嘴噘的老高的白露潭,我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就在我刚刚跨出大门的当口,还没等上车,家主白正凌的秘书忽然慌慌张张朝我这边跑了过来,看他那副急促的模样,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问道:“干嘛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儿了?”
秘书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吱吱呜呜的说道:“有…有人来了…”
我笑,心想白家家大业大的,来几个客人不是很正常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我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瞧见大门口的不远处走过来一群黑衣丑汉。
见到这群人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那秘书为什么会露出慌张的神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