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颖提到潘老海这个名字,我心底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那老东西可是个阴险狡诈的主儿,比起陈玄坤来要难对付的多,当初在人间地狱的时候,陈玄坤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尸王秒杀,他潘老海却能够安然无恙,说不准陈玄坤的死已经被潘老海算计了进去……
不过按照我的猜测,此刻的潘老海应该能猜到白家正在满世界找他,多半是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哭呢,放着白家这根大腿不抱,跑去人间地狱搞什么鬼王,还贪恋白家的落日弓,就潘老海这种人,在电视剧里顶多就是个跑龙套的,绝对活不过一集。
我这边胡思乱想着,张颖见我不说话,便问我是不是担心被潘老海报复,还让我拉上万三爷和白露潭一起回去。
我摇头,微笑着说不用,我这趟回去小王庄,只是用天罡阵阵盘封印了人间地狱而已,免得有阴灵鬼物贪婪那里的阴气,对附近的村庄造成损害,很简单,去去就回,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好吧。”张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小王庄那里,我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新哥,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那今晚陪我吃点饭吧,咱们叫上小潭姐。”
“吃饭到是没问题,可是我才刚刚吃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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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二十分钟过去,白露潭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奥迪a4来到灵修学院门口,带着我和张颖去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讲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西餐,以前只是在电视里见过,刀叉用的这个不习惯,盘子被我磨的‘嘎吱嘎吱’响,偏偏牛排就是切不上来,隔壁桌用餐的情侣时不时便会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坐在我对面的两位美女笑的香肩耸动、花枝乱颤,令我这个尴尬。
白天聚餐的时候,说话不是很方便,此刻刚好白露潭在这里,我可以跟她打听打听乾坤道的情况。
“白……表姐,我在客卿院的时候,听王老伯提起过乾坤道,具体什么情况能给我讲讲吗?”想起我是白家隐客卿的身份,急忙改口称呼白露潭为表姐,这也没办法,尽管此刻的已经‘隐’不下去了,但还是得这样称呼她。
白露潭对表姐这个称呼似乎很受用,笑的花枝乱颤,良久之后慢悠悠的跟我说了句:“表弟真懂事,表姐先敬你一杯,谢谢你昨天替我打退了巫山的人,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抿了一小口,她这才接着说道:“怎么说呢,现在的乾坤道很复杂,我也是听大师傅说的,现在属于末法时代,龙虎山、茅山、宿土、众阁,以及一些佛门寺院都没落了,乾坤是南派道统的综合体系,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座专门传授道统的精英学堂。”
“哦……”
我似懂非懂般的点点头,心想乾坤道还真挺复杂的,竟然能将这么多传承道统的门派聚拢到一处。
张颖见我们光聊这些她听不懂的事情,急忙岔开话题,问白露潭:“小潭姐,昨天新哥打跑了巫山的人,你也不用嫁给王雷那个丑波依了,那么我想采访你两句,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呵呵。”白露潭香肩耸动,红酒的作用令她的脸色有些红晕,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我未来的男人,必须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我有点听不下去了,急忙挥手打断,说表姐,按照你这个标准,能配得上你的,恐怕得是诸葛亮转世,岳飞再生啊!
白露潭知道我在调侃她,也不生气,和张颖双双大笑,气氛徒然变得温馨起来。
然而这份温馨的气氛我们还没享受多久,不远处的餐桌上忽然站起来三个年龄跟我们相仿的青年,打扮的很潮,黑色吊脚裤上面穿着花花绿绿的上衣,清一水的黄色头发,带着五颜六色的眼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走在社会潮流前端的杀马特。
站在中间的青年打量了白露潭一眼,轻轻拍拍手,说:“真巧啊白露潭,前些日子听伯父说你出了趟远门,怎么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呢?服务员…对对,就是叫你呢,这桌我请客。”
我一看这架势,这三位杀马特明显是白露潭的朋友,于是就朝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以示友好,然而在下一刻,白露潭‘唰’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羊脂美玉般的纤细手掌对着桌子狠狠拍了一掌,把餐具震的哗哗响。
“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柳元杰,你知道我最烦你哪样吗?”
被称为柳元杰的青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答道:“哪样啊?愿闻其详。”
“你总摆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有意思吗?你要是真有钱就捐给穷人点,我大天朝读不起书的孩子多了去了,别整天跟我充阔绰好不好?还有,以后不许在拿老一辈的事情说事儿。”
“咱们走。”白露潭往桌子上拍了一摞子人民币,不测不下一千,在那个年代已经不算小数了,张颖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五百块钱,而我在白家的正常工资也才两千。
甩完了钱,白露潭分别拉着我和张颖,转身准备离开,柳元杰见状急忙伸手把我们拦住,意兴阑珊的说道:“白露潭,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咱俩的事情是父辈定下的,我们说的根本不算,你这么说很伤我的自尊心你知道吗,哦对了,我今天早上听我爸说,巫山的人昨天到你们家去提亲了,结果被你们打退了,是真的吗?”
白露潭用眼角余光瞟他两眼,不屑的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柳元杰急忙献媚般的讨好道:“一群玩儿僵尸的狗东西也敢打你的主意,当真是活腻歪了,你放心,我爸已经在想办法了,你看咱俩的岁数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早点把事儿定下来啊!”
一旁打酱油的我总算听明白了,眼前这个穿着前卫装的青年,应该是白露潭的男朋友,而且是他们父辈定下来的亲事,但是白露潭并不满意柳元杰的为人,这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满脸不悦。
我打量了柳元杰一番,怎么看他也不像‘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人,多半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二代。
白露潭轻哼一声,说:“白家的事白家能解决,不用你们柳家操心,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见我们执意要走,柳元杰朝着身后的两个青年使了使眼色,那两个青年同时上前一步,叉腰踮脚,再次将我们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张颖大吼一声。
去过西餐厅的朋友都应该知道,这里原本是很安静的,来吃西餐的多半是来享受安静惬意的气氛来了,然而随着柳元杰的出现,被我们之间的争吵打乱了温馨的秩序,旁边几桌的情侣等人纷纷朝我们这边投来惊疑的目光。
“别怕,都是朋友,我们还能干什么,白露潭,我妈昨天说她想你了,抽空跟我回趟家吧,行吗?”柳元杰装模作样的推开身边的两个青年,献媚般的看着白露潭。
可惜白露潭并不领情,嗤之以鼻般的回答道:“你妈想我我就得去啊,美国总统还想我呢,难道姑奶奶还要特意飞一趟美国?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小潭,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柳元杰仍然不死心。
“让开!”白露潭冷冷的回给他两个字。
跋扈惯了的柳元杰,知道白露潭今天是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了,某个瞬间他忽然想起我的存在,不禁朝我投来醋意的目光,皱着眉问道:“这人谁啊?”
这是白露潭的私事,我不好插嘴,在她做出最后的决定前,我只想安心的打个酱油,不过既然人家已经问到我,那么就索性解释一下,以免闹了误会。
“哦,我是她……”
就在我准备告诉柳元杰我是白露潭表弟的当口,没想到白露潭却做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动,她竟然一把揽住我的胳膊,散发着幽香气息的脸颊依偎在我的肩膀上。
我心头一紧,升起一丝不祥的征兆。
她是要拿我做挡箭牌吗?
“哦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他叫袁立新,是我男朋友。”
白露潭说完这句话,急忙朝我使眼色,示意我配合她。
我当然明白她是因为想摆脱柳元杰的纠缠才会这么做的,作为白家客卿,我断然不能拆穿白露潭这个算不上计谋的计谋,只好扭头看向张颖,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轻咬着下唇,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
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张颖是因为没碰到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才会显露出这种神态的,只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柳元杰虽然纨绔,却并不傻,明知道白露潭是在拿我当幌子,因此发出一道轻蔑的笑声,缓缓说道:“想不到荆门大名鼎鼎的白露潭也会玩这么低级的手段,不过我昨天听我爸爸说有个袁立新的年轻人用你们白家的落日弓射下了一具飞尸,难道就是他?”
白露潭说:“怎么,不像吗?”
“哈哈哈哈……”
柳元杰突然狂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段很好笑的笑话,连带着身旁的两个青年都跟着放声大笑。
半晌过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哼一声,道:“五气境界而已,能够射下飞尸?你当飞尸是纸糊的吗?哈哈…不过就算他射下飞尸又能怎样,倘若将落日弓借给我,我能射下尸王,你既然敢拿他做挡箭牌,想必他应该有两下子,咱们走着瞧。”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带着两个青年离开了西餐厅。
“小潭姐,他们是什么人啊?”张颖拉着白露潭的玉手,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白露潭看着柳元杰三人离去的背影,哀怨的叹了口气,跟我们解释道:“柳家的人,跟我们白家有点渊源,哎…剪不断理还乱,算了,我不想说他们了,你们还吃吗,不吃咱们就回去吧。
被他们这么一搅合,谁还吃得下去啊!
走出西餐厅,白露潭先把张颖送回了灵修学院,在回白家的路上我担忧的问她:“你刚才拉我做挡箭牌不好吧,不是说好对外我是你表弟吗,你这不是在给我上眼药么?”
她摇头叹气,说你当我想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你不用担心柳元杰会报复你,在荆门这个地方,柳家不敢乱来,何况你连飞尸都能射下来,还会怕他?
我一想也是,有落日弓在,我还真不怕他一个富二代来报复,可惜昨天射完飞尸之后,白正凌已经将落日弓收了回去,不过没关系,等我这趟从小王庄回来,就要跟白露潭一起去乾坤道了,到时候即便柳元杰想拿我开刀,也找不到人不是?更何况还有白家这条大腿护着我。
这么一想,我也就没太在乎这件事儿,决定第二天返回小王庄。
当天夜里,白家玄祖白崇来到了我的房间,问我有没有考虑好。
我深知这件事拖不了太久,于是打了个哈哈,告诉他我明天得回一趟老家,等我回来一定解决了您的事情。
临走前,白崇对我说:“谢谢你年轻人,你昨天用落日弓射下了飞尸,助我白家摆脱困境,我代表白家谢谢你,不过你可不能自满,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落日弓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个充满心机的老人,总会令我产生一股坠落冰窖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