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到我的嘲讽声,食尸鬼发出一道不甘的怒吼,它不知道混元木雷印到底有着怎样的威力,但却知道一旦长时间下去,护着自己的肉身会不会有事是个未知数,作为寄宿体它是一定会完蛋的。
阴生鬼物不仅能隐形,更懂得闭气,我只看到胖子大嫂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旋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这种情况说明是食尸鬼舍弃了宿主,离体而出,我连忙将红线的一端甩给白露潭,嘱咐一声:“头上三尺七寸,放线!”
白露潭当即会意,接住红线以后,右脚跺在地面,‘腾’的一声飞身而起,将红线横着一拉,顿时拉成了一条长长的一字线。
那一瞬间,我感觉手中的红线仿佛撞在了某种物体上,手里传来一阵顿挫的感觉,而且鸡力道极大,将我跟白露潭的手心拉出一天血痕。
我忍着手中的疼痛,空闲出来另外一只手拿出一袋子公鸡血,咬破,全部扬在红线上面。
公鸡吸食晨气,对一切阴煞邪物都能起到克制的作用。
被公鸡血浸泡过的红线瞬间激发出一层层阳刚正气,我跟白露潭各自用力,凭空打出一道道血线来。
受到阳刚正气攻击的食尸鬼再次发出一道不甘的咆哮,道行微末的它实在难以承受阳气的腐蚀,‘轰’的一声跌在地上,不过它似乎准备借助土遁术逃离,刚掉在地上立刻朝着地底下钻去,可惜地底下早已被五行截阴阵覆盖。
“白露潭,起印!”我朝着刚刚落在地面的白露潭喊了一声。
心领神会的白露潭从腰包里拿出一枚由檀香木打造神印来,朝着被红线拴住的食尸鬼祭出,旋即结出二指决,遥指前方:“金钱为路,拘魂引魄,四方鬼寇,玉损碧落,灵降吾身,碾压!”
随着最后一声道令号出,神印以旋转的方式飘到食尸鬼头顶上空一尺高的距离,停留下来,一道道纯正的阳元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将食尸鬼碾压的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我跟白露潭各自捏住画着阵图的塑料薄膜,同时脚踏八卦禹步,按照太极双鱼的步法,将食尸鬼围在中央,旋转起来。
几次呼吸的工夫,塑料薄膜便被我们拧成了麻花状,原本空空如也的中央部位多了一个透明人的形状,被塑料薄膜贴得很紧,仿佛穿了一件紧身衣似的。
从形状上来看,这是一个身材弱小、上半身粗、下半身细的女鬼,左手中握着一块木牌,有点像笏(宋朝官员上朝时候手里拿着的物品)。
可能是因为我们施术太过激烈的关系,声音比较大,之前被白露潭敲晕的胖子悠悠转醒,捂着脖子受伤的部位,无神的双眼朝我们这边看过来,还没等他发问,便看到了被塑料薄膜包裹住的食尸鬼,这诡异的场面将他这位两百斤重的胖子吓的不轻,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惊呼一声:“这…这特么什么玩意啊……”
“什么玩意?”我一边拉扯红线,一边朝他吼道:“不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食尸鬼吗,别愣着了,擎住神印!”
“神印?什么是神印?”胖子被我问的一脸茫然。
我同样茫然,跟他解释说就是食尸鬼头顶的那块木头疙瘩,他这才走到神印下方,霸王举鼎的姿势,双手朝上擎去,然而当他的双手触碰到神印的那一刻,我清晰看到他的身体猛的沉了一下,两脚深深陷入到泥土当中,如长途跋涉十几公里一般,雨点般的汗珠子顺着圆滚滚的脸颊流淌下来,亏他身材壮硕,换个体格小点的,估计当场便要昏厥。
这个两百多斤的大汗撑着一块被修道者释放的神印,竟然如此费力,按照常理来推断,食尸鬼顶多在第三境界初期,经过种种术法、阵法的束缚,还有这种惊人的鬼气,不应该才对。
难道是……
它手中的那块牌子有什么端倪?
“吼……”被塑料薄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食尸鬼,展开剧烈的挣扎,要不是有五行截阴阵的阵图罩着,估计早撑爆了,饶是这样,塑料薄膜都被它撑的变了形,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见此情形,我急忙朝着胖子叮嘱了一声:“撑住!”
胖子连汗水都顾不得擦,沉腰扎马,双手拖着剧烈摇晃的神印,肥胖如他,手臂上的青筋如蚯蚓攀附在上面一般。
作为修道者,我自然知道此刻的胖子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他在用自己的意念控制神印,抵抗食尸鬼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如果不是有神印镇着,脆弱的塑料薄膜早已被食尸鬼撕开。
食尸鬼冲击良久,终究没能冲破阵图的束缚,它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早晚会被阵法封印住,故而身体集聚收缩,手中的笏释放出一道道乌黑的鬼气,将贴在身上的塑料薄膜撑的臌胀胀的,眼看便要爆裂开来。
“白露潭,加把劲,记住了,只困不杀!”我面色一沉,手上卯足力气,跟白露潭围绕着食尸鬼的脖子用力缠绕起来,做这个动作的同时,白露潭始终站在我对面,跟我踏着相同的步伐,始与终惊人的同步。
半晌,食尸鬼的身躯上缠满了沾过公鸡血的红线,如同被五花大绑的粽子,再难挣扎分毫。
“结锁阴闭气结!”我将手中的线头递给白露潭,后退两步,指着被塑料薄膜裹住的食尸鬼对胖子说:“行了行了,可以收工了,里面这位就是吃了你们村尸体的罪魁祸首,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这就可以了?”
胖子愣了一下,旋即将嘴角咧到耳根,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问白露潭要来一张道符,贴在上面,看着被包裹住的人形,联想到村子里的乡亲死无全尸的凄惨场面,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扬起板砖,照着食尸鬼的面门狠狠砸了下去。
“啊……”
食尸鬼一声惨叫,头颅的位置顷刻间被砸的变了形,胖子往它身上吐了口吐沫,讽刺道:“你这孽障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我让你装神弄鬼…我让吃尸体…我让你长的吓人……”
他每喊一句,便会用板砖砸上一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愤恨,虽然隔着一层塑料薄膜,可是被贴上黄符的板砖已经属于法器的范畴,是能够伤害到鬼魂本体的,尽管没有起咒之后那么大的威力,但是食尸鬼依旧被砸的嗷嗷惨叫,哀声求饶。
胖子越砸越过瘾,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候,打完锁阴闭气结的白露潭来到我身边,指着食尸鬼问道:“明明能轻松解决掉它,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周折?”
“行了胖子,差不多得了,别把它砸魂飞魄散了,我留着还有用呢。”我朝胖子嘱咐一声,转头对白露潭说道:“记得我昨天跟你提到的死城吧,如果我没猜的话,食尸鬼的主子肯定是在死城里面,对我们有利用价值,所以不能杀它。”
“死城?”白露潭皱着眉,凝视着我说:“干嘛非得去那呢?”
“这……”我尴尬的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想去,不过没办法,已经摊上事儿了,不去不行,先收了食尸鬼,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她听后轻哦一声,朝着食尸鬼走去,胖子似乎打的并不解气,嘟囔着:“谁都别拦我,这孽障近几年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让我把它解决掉算了。”
白露潭无奈的翻个白眼,说:“你是普通人,杀鬼是要犯业障的,等你死后去了阴司,到时候叫苦都来不及,即使动手,也得是我们来。”
胖子十分相信他的小潭姐姐,不经意看到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大嫂,惊呼一声:“大嫂?你怎么昏迷了?”
说完这话,他才想起还有侄子在呢,急忙跑了过去。
食尸鬼听到白露潭说修道者可以杀阴生鬼物,不由得发出一声悲鸣,连声说道:“你们不可以杀我!”
“哦?”白露潭被它气乐了,反问一句:“为什么呢,你是如来佛主吗?”
“不…不…我有冥牌在身上,我是阴司的人,杀了我,你们等于被阴司通缉了,迟早会身首异处的,现在放了我,我们全当没这件事发生过,怎么样?”
“被阴司通缉?”我学着白露潭的口吻说道:“我之前在阴阳界杀过阴差,在律正司的时候,还跟判断和司主动过手,请问你跟他们比起来,孰优孰劣呢?”
“你…你说什么?”塑料薄膜中传来食尸鬼的惊呼声,旋即,一道黑气,从里面缓缓飘了出来,包裹在塑料薄膜外面的红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放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随时有可能断裂,就连塑料薄膜也呈现出消融的迹象。
“小潭姐姐,这孽障要跑了,你们快动手啊!”胖子看见这场面,急得哇哇大叫。
白露潭摇摇头,说:“它是在释放鬼气呢,别急,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这鬼气,是它手中的冥牌释放出来的吧?”我狐疑的问了一声。
“应该是的。”白露潭点头,说:“我曾听二…潘老海说过,每一个阴差都有属于自己的冥牌,是身份的证明,跟阳间警察的工作证差不多,每个阴差都会配有一条勾魂索,像警察的手枪一样,有了这两样东西,阴差才能光明正大的道阳界执行公务。”
说话间,鬼气已经散尽,与此同时,喷洒过公鸡血的红开始一点点断裂,塑料薄膜也熔化成了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当一切尘埃落定,一个身上冒着诡异绿光的女鬼,颓然的坐在地上,满脸血污,两个眼眶里面各自钻出一条大拇指粗细的白色虫子,看起来恶心极了。
经过重重术法的攻击,食尸鬼身上的鬼气已经消散殆尽,再难保持隐形,唯一能让它支撑不倒的,是那块冥牌。
无论是女人还是女鬼,都喜欢以娇美的容颜面对世人,昨天夜里,胖子看到的是貌美的食尸鬼,哪会想到被破了鬼身的她会这么吓人,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别说胖子,连我这个自带天眼开,打小见惯了鬼物的人胃里都一阵阵的抽搐,险些吐了出来,白露潭就不行了,直接扶住一棵大柳树,哇哇吐了起来,这味道别提有多么酸爽了。
我强忍着胃里的抽搐感,站到食尸鬼身前,手结混元木雷印,威胁它道:“说吧,你的主子到底是谁,有没有在死城里?”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说出来不仅你们会死,连我也会魂飞魄散的……”食尸鬼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慌:“总之你不能杀我,我是阴司的人,杀了我阴司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