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一米左右高的侏儒,肩膀上赫然顶着颗黑狗的头颅,黝黑的放佛猪一样的鼻子上挂着细细的水珠,惨白的眼仁儿里闪着诡异的光芒,似乎能摄人心魄一般,最主要的是,这颗狗头的两侧居然长着两只人类的耳朵!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看到它的那一刻,我不禁想起那对情侣鬼魂说过的话,那鬼的头颅便是被一个手持铁锤的大黑狗砸掉的。
想到这里,我朝着它的爪子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武器,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黑狗的头颅突然抖了一下,朝着我低沉的吼了一声。
这道吼叫声……居然是人类的。
鬼妖森林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
问完这句话,大黑狗用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前爪十分人性化的抱着双肩,一双人类的耳朵微微颤抖,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我…我叫陈佑!”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吱吱呜呜的说道:“我们是过来旅游的,饿了,看到有间超市就寻思进来买点食物,没想到误入了贵宝地,打扰了您的清修。”
“胡扯!”大黑狗后退两步,先后打量了我跟白露潭一眼,怒吼一声:“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修道者的气息,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听完它的话,我一阵无语,心想真是够邪门的,这大黑狗成精了啊,怎么什么都懂?
这时候,白露潭走到我身旁,皱眉,看着大黑狗惊疑的说了一声:“前辈,您是密宗的人?”
“密宗?”大黑狗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欣喜的神色,不过一闪而逝,垫垫脚,解释说:“不是不是,老子最讨厌密宗那群喇嘛了。”
密宗?
那不是藏传佛教的宗派吗?
眼前的大黑狗跟密宗有什么关系?
“你手里拿着的,是密宗的怒狂降魔杵吧?”白露潭指着大黑狗手里的器物说道,这时候我才发现,大黑狗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个跟它身体同等大小的法器。
这件法器前端粗,尾端细,顶端的位置宛如佛像的头颅,白相庄严,夹带着四颗如同耳朵形状的铁片,通体金黄,放佛由黄金打造而成。
那个砸掉男鬼头颅的,并非是大铁锤,而是这件怒狂降魔杵!
大黑狗如果不是密宗的‘人’,那一定是曾经杀死过密宗的前辈,夺取的法器。
“不是!”大黑狗辩解一句,‘手腕’一番,变戏法一般的将怒狂降魔杵藏了起来,然后它看了我们半天,不知道怎么想的,慢慢转过身,朝着被铁皮拴住的纸扎人走了过去。
走到纸扎人身前,大黑狗‘喋喋’怪笑两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纸扎人耷拉的手臂,它这一伸舌头,我跟白露潭又被惊讶了,但见它那条伸出去舌头足有一尺左右长,看起来是那么的怪异,按照常理来说,无论它是人还是狗,舌头断没有那么长的道理,可偏偏就长了那么长,跟白无常的舌头似的,足能缠绕脖子一圈。
还没等我们惊讶完,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纸扎人竟然同样伸出舌头,跟大黑狗的长舌头缠绕在一起。
搞什么啊……它们这是在上演舌吻吗?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旋即朝白露潭投去询问的目光。
她比我淡定的多,除了一丝紧张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喂…”我尽量压低嗓音,指着‘忘情’的纸扎人跟大黑狗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不对…不对…”白露潭没理会我的问题,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你一定是密宗的前辈,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双修呢?”
“双修?”我惊呼道:“男女在一起的那种双修?不是吧……一条狗,跟一个纸扎人也能双修?”
我这句话本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然而听在大黑狗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嘲讽,眸子里突然闪现出两抹幽绿色的光芒,狠狠瞪了我一眼,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栩栩如生的纸扎人,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了下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变成了一堆皱巴巴的废纸团,那几根稀疏的白发,如雪花一般,缓缓飘落。
“这个月有点失败,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个老东西,我看你们两个的神魂都不弱啊……”大黑狗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意兴阑珊的舔了舔嘴唇,眼神逐渐变得贪婪起来。
“前辈,实不相瞒,我们白家所学的正是密宗佛学,如果您是密宗的人,请不要把我们看成仇人,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白露潭试图跟大黑狗拉关系。
“我能闻到。”大黑狗思索片刻,指着我说:“那他呢,他应该不是密宗的人吧?”
“他是我们白家请来的客卿。”白露潭解释道:“是我爸爸请来……”
“客卿是什么?”没等白露潭把话说完,大黑狗便‘挥手’打断,“行了行了,看在活佛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你走吧,出去左转,走出五百米能看到棵老槐树,你在树芯三寸的位置敲三下,然后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喊一声伽叶法师,就能走出这片森林了。”
白露潭面色一喜,指着我对大黑狗说:“那他呢,他是我们白家的客卿,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我总不能一个人回去吧……”
“这个我不管。”大黑狗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不耐烦的说道:“老子让你离开,是念在活佛的面子上,小妮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观这小子的神魂比你还强,所以他一定要留下。”
我擦嘞!
我一听这话,明显是要拿我练功的节奏啊,当即结出混元木雷印,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我却小看了大黑狗,它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一眼认出我的手印是出自混元道的,眸光徒然阴冷起来,阴测测的说道:“想不到啊,你竟然是混元道的人,当年要不是梦神宵那老鬼,老子也不会……”
话没说完,那柄之前消失的怒狂降魔杵再次出现在它手中,猛然朝着我的头颅砸来。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被砸掉半边,变成跟那个男鬼魂一模一样的情景。
不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不是才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我凭借敏锐的直觉,一个侧身,躲过大黑狗迅猛的一击。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混元木雷印照着它胸口印了上去。
“嗡……”
一道闷雷般的声音传来,大黑狗的胸口被混元木雷印打了个正着,然而我却感觉自己的手印放佛拍在了钢板上,非但没能起到任何建树,虎口的位置反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木雷印?”大黑狗咧开嘴,露出满口交错的犬牙,阴森的说道:“要是换成当年的梦神霄使用,老子可能还会畏惧三分,可是你嘛,道行明显不够,你们混元道不是有混元金钟吗?怎么不拿出来?哦…对,你看我这记性,混元金钟那么贵重的珍宝,一定被梦神霄藏起来了,怎么会给你?”
大黑狗放佛得了精神分裂症一般,似乎在我对我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是……密宗的金刚不坏禅功?”白露潭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不错,小妮子还挺有眼光。”大黑狗说话的同时,手上不闲着,怒狂降魔杵横向一扫,稳稳轰在我的胸口处。
我感觉自己放佛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重卡汽车撞到了似的,五脏六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连绵无尽的强大力量,顷刻间将我轰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背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身体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极速下坠。
“袁立新……”
耳边传来白露潭的惊呼声,然而当我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白露潭的身影已经十分渺小,旋即只剩下轮廓。
大黑狗这一锤子,难道把我砸进了地狱?
鬼妖森林里面除了山还是山,怎么可能会是深渊?
难不成,我掉落下来的位置,是拴着纸扎人的那两快铁皮的位置?
强忍着浑身伤口,我试图让身体停止下来,然而在这无尽的深渊中,根本找不到着力点,任我使出浑身解数,依旧往下坠去。
那一刻我的脑子都快炸开了,一旦我真进入了地狱,律正司的司主跟判官一定不会放过我,等待我的,将是阿鼻大地狱中无尽的酷刑。
“哎……”
无奈的叹息声,从我的口中轻吐出来,命运果然不是人力能违抗的,兜了一大圈,最终我还是要进入地狱。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到底是什么?
这种下坠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可能三五分钟,也可能半个钟头,我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当我感受到着力点的时候,首先听到‘噗通’一声,旋即身体传来一片湿漉漉的感觉,无尽的潮水将我的身体淹没进去,我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掉进了河水中。
我暗自庆幸,幸亏是掉在河里,倘若着力点是快花岗岩,还不得把我摔成一滩肉泥?
七八岁那会儿,经常跟梁军和杨兴洲他们出去野浴,因此我的水性还算比较不错,加上自身五气的境界,完全能做到内呼吸,短时间内不会被潮水淹死。
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挣扎着从朝水面游去,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赫然发现一大群手持锁链、身穿‘差’字服的阴兵正守在河岸上,见我出来,二话不说,便朝我洒下一张渔网,顷刻间将我捆成了粽子。
什么情况?
我彻底懵了!
愣愣的看着一众阴差,然而他们却一句话也不说,将我从河水里捞出来,轻轻一抛,我便又一次飞到空中,低头一看,我的天,此刻在我身下的竟然还是一副阴森的棺材。
还没等我喘口气,只听‘咣当’一声,我精准的掉进棺材里面,紧接着,有四个阴差各自擎着棺材盖子的一角,严丝合缝的将棺材扣住。
“喂…喂…你们抓我干什么?”我用力敲打棺材,大声吼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我是活人,不是鬼。”
“就因为你不是鬼,才抓你的。”一道阴冷的男人声,隔着棺材传进我的耳中。
“有子袁立新,五行缺五行,逆天而改命,为天道不容,为阴司所弃,今特奉阎罗天子号令,捉拿回阎王殿,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