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中的这条甬道大概能有十余米长左右,当我循着光芒小心翼翼的游到那根石柱旁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在死城义庄的时候,鸿王降临的那一刻都不曾出现过,放佛在黑暗深处,有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头正准备捕食的猛虎……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物品,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桃木剑、铜钱、亦或是玉器之类的物品,而是一颗惨白的骷髅头骨,尖细的钟乳石宛如锋利的宝剑一般,将头骨由上到下贯穿,看上去恐怖绝伦,在这漆黑的湖底显得更加诡异。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骷髅头骨那张几近枯朽的嘴巴上,缠绕着一根蚕丝般透明的细线,细线上捆绑着一幅乳白色的画卷,光芒正是这幅符箓大小的画卷上散发出来的,晶莹璀璨、光彩夺目,看上一眼便知道绝非凡品,放佛太古时期浑然天成震天古卷。
这颗头骨难不成是乾坤道流传的传说中,那两位极道境界以上的修道者的头骨?
如果是,那么骷髅头骨嘴巴里咬着的画卷应该是就是两位前辈争夺的法器了,即使不是,这幅画卷也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的话断没有理由会跟我的内心产生共鸣。
左右观察一番,预测中的危险并没有临近,我把心一横,轻轻伸手将画卷从骷髅头骨上摘了下来,缠绕在画卷上的丝线如同项链一般,被我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此刻的我内心异常兴奋,无论这幅画卷是不是那两位极道境界以上的前辈舍生忘死争夺的法器,现在落在我手里,足以说明我跟此物有着莫大的机缘,否则断没有理由被我轻易取走。
原本我打算将骷髅头骨从钟乳石上摘下来,带到外面安葬,毕竟这颗头骨可以说是守护了这幅画卷数不清的时间,然而,就在我准备伸手去摘头骨的档口,一股强烈不安的感倏然蔓延到我的心头,之前那股不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我的头顶上空传来一阵水纹波动,放佛有一条大鱼正从我的头顶游过。
我急忙抬头看去,但见一条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怪物如同小型潜水艇一般,快速朝我袭来。
这怪物足有三米长,头生独角,蛇身鱼尾,身上布满了乌黑的鳞片,嘴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牙齿,散发着阴寒的光芒,正张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
我急忙在水中做出个侧身横移的动作,闪到一旁,水怪那口锋利如剑的牙齿与我擦身而过,衣袖被它扯去一大截,好在没有咬到我的胳膊,不得的话,估计我就要变成《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了,但是它那如水冉一般的躯体却一下子缠在了我腰腹的位置上。
这是我第一次在水中施展术法,因为阻力的关系难免影响发挥,而水怪作为主场作战,显得游刃有余,可谓此消而彼长,在水怪张口朝我咬来的同时,仓促间,我结出混元木雷印迎向它的血盆大口,右手中的匕首猛然刺进缠在我腰腹位置的蛇身上,顷刻间激起一大片血水,令我眼前一片模糊,不过我却感觉到水怪缠在我身上的躯体松动了不少,显然,我这两道攻击给它带来了致命的伤害。
果然,水怪在一阵剧烈的扭动之后,彻底松开缠在我身上的尾巴,逐渐朝着湖底沉去,眨眼间便被水冉和那一具具尸体淹没了进去。
幸好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第三境界,否则长时间的水下运动非把我憋死不可,我不敢停留,急忙向上游去,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一块石钟乳的背后又出现一条水怪,跟刚才那条被我斩成两截的一模一样,不过要大上许多,非要形容的话,一个是孩子,一个是爸爸,庞大的身躯堪比水桶,等着猩红色的眼珠子,在黑暗的湖水中,如灯火一般明亮,看起来透着森森的寒意。
我不敢轻举妄动,一手掐着手印,一手握着匕首,冷冷的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然而这头水怪却没有着急朝我冲来,但见血盆巨口一张,竟然喷吐出一股黑色的东西,有点像章鱼喷的墨汁,我暗道一声不妙,这怪物到底是什么玩意?这里又不是大海,它怎么还能吐墨汁?
下一瞬间,我恍然大悟,这墨汁般的黑色液体,八成是毒液,刚才那头水怪可能尚未成年,还没有喷吐毒液的能力。
黑色液体在水中传导的速度非常快,顷刻间将我覆盖其中,强大的毒素令我浑身发麻,几乎在一瞬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时候,水怪开始扭动起身躯,大树一般的尾巴狠狠的抽在我的胸口,这一道攻击竟然把我抽出好几米远,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横逆的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我知道这一击令我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过正是因为剧痛的关系,令我本已麻痹的身体恢复了些许知觉,正准备用木雷印跟水怪‘打声招呼’,突然发现又有四五条三米多长的水怪从远处朝我这边急速游了过来。
我心头猛的一沉,这里不是地面,我根本发挥不出来全部实力,一条水怪都已经这么难对付,眼下又出来四五条,可以说,我根本没有任何希望了。
五六条水怪放佛深海中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之后异常疯狂,身子一动不动,同时张着血盆巨口,露着交错的锋利白齿,飞速游来,十分吓人。
这几年来,我可以说一直游走在死亡线的边缘,坚定的意志令我即将被分尸的当口,身体猛然下沉数米,全身力量灌输在右手上,闪电般挥出匕首。
匕首及头,一阵鲜血涌动,一头水怪命丧当场。
这套迅猛的动作,令我身上的毒素加速循环,再次失去行动力,一条水怪猛冲过来,巨尾狠狠一抽,顿时将我抽的朝着湖底坠落下去。
看着湖底那一片如草丛般的水冉,差点将我的魂魄吓出体外。
那些修道者,怕是就这样被水冉缠住的吧!
那一刻,我忽然在想,攻击我的水怪会不会是变异的水冉?为什么它们会长着水冉的身躯?
一定是了,不然的话,水冉没理由会听从它们的吩咐,将被水怪击毙的修道者缠在这里。
胸腔里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恢复了知觉,黑暗中徒然窜出十几条手臂粗的水冉,血盆巨口一张边将我咬中,被咬中的地方一阵发麻,而且这种麻痹的感觉正在迅速蔓延向身体各处。
我急忙运转丹田中的‘气’,凝聚出顶上双花,两朵由‘气’凝聚而成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从我的头顶透发而出,顷刻间震掉了咬在我身上的水冉,然而随后又有数不清条水冉蠕蠕而动。
此刻,数不清的水冉如同铁桶一般,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过有顶上双花不断释放出道力,这些普通的水冉不能继续伤害我的身体,但我心里还是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气。
透过密密麻麻的水冉空隙,我看见那几条水怪正在嘶咬那两条之前被我打伤的水怪,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水怪疯狂掠食,黑暗中,十几双如灯火般明亮的眸子阴气森森,令人心悸。
短短一瞬间,那两条受伤的水怪便被同伴吞噬的一干二净,仅剩几根残破的骨头,看的我遍体生寒,不由得感慨:动物世界跟人类世界基本相同,都是弱肉强食,衰弱便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吞噬完同伴尸体的水怪开始将贪婪的目光投向湖底,打量着密密麻麻、如林般的水冉群体,不过跟我之前的猜测好像有些不同,水怪并不是水冉的变异物种,即使它们在强,饿虎也是架不住群狼的,看着成百上千、条蠕蠕而动的水冉,它们只好怏怏退去。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修道者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吊在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也没人能够回答我,半晌过后,湖底逐渐恢复平静,在此期间,我始终凝聚着顶上双花,丹田中的所有道力远远不断的被我释放出来,身体虽然有些透支,但是我却不敢怠慢,一旦掉以轻心,我的下场必将被水冉吞噬的一干二净。
短暂的运转道力,我已经将体内的毒素暂时排了出去,只不过受伤的脏腑在短时间内怕是无法痊愈。
我保持着这种状态,慢慢沉到湖底,然后膝蹲到地上,陷入泥潭的双腿逐渐找到着力点,旋即,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将全身力量发挥到极致,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快速朝上冲去,激起一大片涟漪。
刚才离去的那十几条水怪,感觉到了水纹的波动之后,徒然转过身来,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徒然追了过来。
我心里焦急万分,现在要做的是跟这群水怪抢时间,赶在它们抵达我身边之前,离开这座小湖。
我将丹田中的道力运转到了极致,猛咬了下舌尖,令大脑保持在最清醒的状态。
十几条水怪同时喷吐毒液,原本清澈的湖水徒然变得黑暗起来,不过对我来说,视线被阻并不重要,我只需向上游就是了,不过毒液带来的神经麻痹不容小觑,故而我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顶上双花,用来抵御毒素的侵袭,还别说,真就起到了一定的克制作用,毒素虽然能够渗透进来,但少之又少,不会令我失去行动能力。
水怪见状顿时变得疯狂起来,估计它们也没料到自己的杀手锏竟然被我这么轻易的就给破掉了,于是一条条不要命似的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我。
顶上双花能够抵御水冉和水怪喷吐的毒素,却不能抵挡水怪的物理攻击,这可能跟我的道行有关,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够迈入神海、甚至是极道的境界,我想光是运气便能将这群水怪轰飞出老远。
没办法,我只好凭借《混元真解》跟这些水怪展开殊死搏斗,木雷印、火雷印纵横交替,接连印在两条水怪庞大的身躯上,顷刻间将它们击退出数米远,令它们鲜血狂涌,但是我也被一条水怪的尾巴结结实实抽了一记,险些将我的胸骨抽断,伤上加伤。
好在水怪的智商有限,这一击非但没能将我打退,反而朝湖面快速窜去。
借助这股力量,我双腿猛一用力,强大的惯性顿时令我快速跃出了水面,掉在湖边的泥潭上翻滚了数圈,而那条负伤的水怪再次被同伴吞噬的一干二净。
“吼……”
几条没吃到同伴尸体的水怪,血盆大口中发出一道沉闷的咆哮,表示它们内心的不甘,似乎准备冲出水面继续围剿我。
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出了地下湖,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我岂会害怕这群小水蛇?
‘唰唰’两声,漆黑的山林中燃烧起两道宁静祥和的符火,准确无误的印在了水怪的头顶上。
‘嗤…嗤…’
被符火焚烧的水怪放佛被烙铁烫到了似的,扭动着庞大的身躯隐匿回了湖面中,没多久,水面终于恢复本有的平静。
做完这一切,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传来一阵虚脱的感觉,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力气,只能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躺在泥潭里,回忆着湖底的惊魂一幕,宛如隔世一般。
良久,我才从虚脱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身体恢复些许力气,摇摇晃晃站起来,忍不住叹息一声:“想不到湖底竟然藏着这么多变异的物种,差点又回律正司去了……”
好在这次没有白忙活,能跟我身体产生共鸣的画卷被我得到,顾不得满身伤口,稍作休息,而后朝着乾坤道的方向飞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