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人的小分队又一次寻找到我的踪迹,我隐藏到水中静待时机。
那位老人叮嘱了一番之后,缓步朝水边走来,当他俯下身,低头洗脸的那一刻,我宛如蛟龙出水一般,猛然从水中跃出来,流淌着无尽水花的军刀凶猛的朝着他脖子斩去。
“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啊……”
一道惨烈的叫声倏然从老人的口中咆哮出来,没有料到我会埋伏在水中的他,被我砍了个正着,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千钧一发的瞬间,他偏过身子躲过要害部位,布满豁口的军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顷刻间削掉他的一条手臂,掉进湖水中,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将湖水染得一片通红。
他‘蹬蹬蹬’的连退三步,凝聚全身力量挥出一掌来,可惜毕竟失去了先机,而且又是被我偷袭的缘故,在他挥出手掌的同时,我打蛇随棍上,已经冲到他身前,军刀对准他的小腹狠狠刺了进去。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跟斗法比起来,这种实打实的肉搏更加过瘾。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其余数十条人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人的小腹早已被我刺出了血窟窿,肠子等内脏顺着伤口的位置流淌出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竖子!”
“找死!”
两道震怒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另外两个老人如同被侵占了领地的狮子,发疯般的往前冲。
一连几天下来,我早已习惯了打完就走,故而丢下一句“不陪你们玩了”之后,朝着身前的人群中拍出一道混元大手印,将几个周天境界的修道菜鸟轰飞出老远距离,打开一个缺口,然后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过去。
“袁立新,我要杀了你为我师傅偿命!”几个五气境界的修道者不要命似的朝我迂回过来。
“偿你妈个头的命,想杀我在修炼个几百年再说吧,我现在就送你去陪你师傅做伴。”
长刀挥舞,手起刀落,但听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映入耳中,那人手中的法剑瞬间断成了两截,我手中的军刀去势不停,狠狠斩在他的肩头,可能是因为被法剑卸却些许力道的关系,凛冽无匹的军刀并没有出现像刚才斩在老人肩头的景象,而是深深嵌入到他的身体当中,似乎被骨骼卡住了,我往回抽手的时候竟然没能将军刀拔出来。
“啊……”
又是一道惨烈的嚎叫,另外那些修道者见状,眼神中放佛要喷出火来,纷纷举起法器,恶狠狠的攻击我。
看着杀不完的人流,我心中泛起一股深深无力感,这些人竟然这么有骨气,跟不要命了似的。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怎么都是一群年轻人在攻击我,那两个老东西呢?
我抽空回头一看,但见其中一个老头已经在身前摆下香炉、红布、铜镜、铜钱等法器,周边用朱砂画上了晦涩难懂的符号,看样子是要开坛做法,具体施展的是什么道术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呵呵一笑,心想:你们想凭借这些烂番薯臭鸟蛋包围我的工夫,施展道术吗?想的真美。
火雷印狠狠将挡在我身前的人击退,反手夺过他手中的精钢剑,左劈右砍,刚刚浸泡过水的干净衣服再次被染成了红色。
面对这么多敌人,想从容离去的话,需要付出点代价了!
“落雷!!!”
悠扬的长啸声,从开坛做法的老人的口中轻吐出来,紧接着,我的头顶上空瞬间弥漫出一团直径两米左右的乌云,当中游走着细密的电花,‘咔嚓嚓’的雷电声不绝于耳。
跟我预料的一样,那两个老东西果然是在请雷,毕竟雷电是道家最有效、最有杀伤力的攻击性道术。
我连看都没看,按照记忆中灵虚十三剑的剑步招式,连续迈出三步,趁着雷电尚未劈落下来的当口,手中精钢剑朝着头顶的云团猛然投掷出去,随着一阵金属争鸣的声音传来,通体寒光闪烁的长剑瞬间变的一片乌黑,不过却顺利的打断了两个老东西的请雷术,或者说,这柄剑起到了避雷针的作用,将雷电的力量全部接引在剑身,而后我头也不回头的顺着小湖向下游跑去。
“想逃?飓风!!!”
听到这个声音,我忽然感觉脚底下像踩着棉花似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怒海狂涛一般,疯狂的涌进我的身体,顷刻间将我轰飞了出去,五脏翻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将四象归元步发挥到极致,顺着小湖下游猛跑,直到感觉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肺部爆炸般的难受,双腿似乎已经失去知觉,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强烈的伤痛加上无尽的疲累,令我昏迷了过去。
临睡前的那一刻,我在心头祈祷:两个老东西千万不要找到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感觉身体冷冰冰的,似乎泡在了水坑里,正准备睁开眼的当口,一道闪电在黑暗中惊现,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惊的我猛的从地上弹坐起来。
天地间是一片水幕,虚空中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
原来,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淋在雨中。
这场及时雨虽然令我百般不爽,不过却也成功隐藏了我的气息,躲过那几个老东西的追杀。
新伤加上旧伤,令我浑身酸痛,冷冰冰的身体连抬抬手指都费劲,只好躺回到水坑中,慢慢恢复体力。
虽然天降暴雨,但我想那群人此刻一定在满山的找我,我有些疑惑,难道乾坤道就没有安排人来接应我们这批进入到尸王禁地中的人吗?
在雨水中淋了十几分钟,狼狈不堪的我才艰难的爬起来,一步三晃的朝着不远处的小山丘走去,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搜索,终于在山丘附近找到一处能够栖身的洞穴,我想也没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我强打着精神,在干燥的洞穴中打起坐来,一边恢复伤势一边恢复体力,丹田中的道力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我的经脉,修复受损的脏腑。
这一坐,直接从天黑坐到天亮,我才缓缓收功,长吁口气,虽然伤势恢复了些许,但继续遭受这种无止境的追杀,恶性循环下去,那么我将必死无疑。
饥寒交迫的我走出山洞,外面的暴雨已经停歇,不过却因为暴雨的关系,大山中竟然下起了浓雾……
老天爷饿不死瞎麻雀!
苍天助我!
在这种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情况下,想必他们是找不到我的,我心头悲喜交加,喜的是暂时躲过追杀,可以安静一段时间,悲的是附近连一只山鸡野兔都没有,我只能抓了几条树蛇烤着吃,毕竟天天吃没盐的蛇肉也是很腻歪的。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时间里,我没感应到除我之外的任何道力波动,证明追杀我的人已经被浓雾封困,这一整天我不断打坐调息,伤势恢复了大半,我想我又能跟他们周旋一段时间了,但是想要彻底摆脱他们,还需要紧密的谋划一番。
三个老东西被我干掉一个,仅剩下两人,加上那些五气、周天境界的修道者,我有信心不被他们斩于剑下。
第二天天亮,我从调息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浓雾早已散去,想必那群家伙又要找来了。
果然,中午的时候,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我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斤两,不敢与他们硬碰,走出山洞,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无奈摇摇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的山路上,朝着森林更深处跑去,小半天的时间里,我狂奔了近百里之遥。
“如果能躲过这次的风波,是时候离开乾坤道了!”
我一边奔跑一边低声呢喃,就在这时候,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徒然映入我的耳中。
“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片大山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头猛的一惊,倏然抬头,但见亭亭玉立的宁雨昔,此刻正站在一棵算不上高大的桦树上,本应无比动听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寒冷,秀美的脸颊上充斥着凛冽的杀气,不过她看起来依然像一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白衣胜雪,在骄阳的映衬下如同碧瑶仙子谪临人间。
她出现在这里拦截我,是准备痛下杀手吗?
还在憎恨幻境中的事情?
我僵住身体,咧咧嘴,无奈的对站在桦树上的宁雨昔说了声:“我解释过很多次了,当时的事情不怪我,是尸体搞出来的鬼,你要找应该去找他才对,为什么要迁怒于我呢?何况我们当时只是做了些暧昧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啊!”
听到我的话,宁雨昔非但没有动怒,脸上的杀气反而逐渐消失,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平静的说道:“我有种感觉,你我之间早晚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与其漫无止境的等待,不如让那一时刻提前来临。”
我呵呵一笑,嘲讽般的说道:“你想杀我灭口,也不用找来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吧,我可以理解为这是莫须有吗?”
“可以,我实在找不到不杀你的理由!”宁雨昔不为所动。
“再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要追杀我,我想这个你一定知道吧!”我追问了一声。
她听后悠悠叹气,解释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得罪过多少人你心里不清楚吗?连我都动了杀你的心思,何况他们呢……”
通过宁雨昔的讲述,我才知道,宁雨昔逃离尸王禁地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乾坤道,一直留在暗处观察,后来她慢慢了解到,林血因为是探查尸王禁地平安归来的人,俨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英雄青年。
林血找到李道子等人,告诉他们当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九人当中只有我能跟尸体对话,还说我们之间交谈了很久,最后尸体把我们带进了阴阳两仪无象大阵当中,按理说那具尸体只是想通过幻境考验我们,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但是不知道我跟尸体聊了些什么,最后尸体露了杀机,对众人痛下杀手,最后关头只有林血自己和宁雨昔逃了出来。
林血还说在他逃离阴阳两仪无象大阵前的那一刻,看到除我之外,其余六人全部倒在地上,浑身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口吐鲜血,一副随时有可能烟消云散的样子。
这番话说的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人真假难辨,李道子等人听后,一致认为我跟尸体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故而残害了其余的同伴。
这个消息像一粒小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湖面,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了出去,蔓延在整个乾坤道。
仅仅几天的时间,乾坤道中不少人都得知了这条消息,在林血的推波助澜下,我和尸体之间的关系变得无比复杂,最后他又煽风点火,将我形容成出卖朋友、卑鄙无耻、恶毒下流的走狗。
不少人了解到事情‘真相’,知道尸王禁地每隔几百年的时间便会开启一次,那具尸体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急需要活人的生命,鲜血的祭礼,为自己稳固道行,而资质超绝的青年修道者是他最好的口粮,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我。
一时间谣言四起,虽然各种传言不尽相同,但却有着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我已经化身成出卖朋友,做了尸体走狗的卑鄙小人。
所谓众口烁金,经过反复的炒作,真的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更何况很多人都相信这位山西镇虎门少主林血的话,连李道子等人最后都选择了沉默,这更加让人相信事情的真实性。
估计连林血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能感叹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劣根!
或者说——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