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清晨三点左右,外头虽然依然漆黑一片,但榕树地下莫名地开始起雾。
确切地说,不是雾,是瘴气,就和第一次我来这里看到的一样,瘴气围绕在槐树四周,把整个槐树笼罩在一片朦胧里。
我站在窗户边,准备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看榕树的变化,却被田玉一把拉了回来,她低声对我说:“这个时候是一天当中痋种最活跃的时候,要是此刻有人在它身边出现,它能用瘴气迷惑住人的心智与视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吞噬。
那十几条丧命于槐树下却没找到尸体的人,都是在这个时间段死掉的。
田玉的话说的特别神乎,我心里有些不信,不由地想看榕树一眼,但还未来得及转头,余光忽然扫到窗户边的张启生有些怪异,双眼直直盯着窗外,眼神迷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试着喊了一声‘张哥’,他没理我,我又再喊了一声,同时用手推了他一把。
原本以为他看什么东西看得入了神,叫两声就能醒,没想到我不仅没能唤醒他,在我走到他身边时,他忽然猛地转过头来,睁大双眼,狠狠瞪着我。
那么一瞬间,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狰狞,我忍不住一声低喝:“张启生,你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传来田玉的声音:“别叫他……”
我转头看田玉,听她继续说:“他被痋种迷惑住了。”
我吓得猛然一惊,忙往窗户外看一眼,果然在远处一根枝丫下,朦朦胧胧看到一条白绫,白绫下,赫然是一个穿白衣的女人,脑袋放在白绫里,身体自然下垂,一副吊死的模样。
原本女人是闭着眼睛的,在我盯着她看了两秒之后,她忽然睁眼,冲我咧嘴一笑,在她张开嘴的一瞬间,原本光滑的皮肤忽然变得满是褶皱,清澈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浑浊,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脸竟然变成了我外婆的模样。
虽然外婆死了很多年,但外婆的脸一直存在我脑海中,此刻看到‘外婆’,我心里猛然一个悸动,像是心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很疼,眼睛同时觉得一酸,像是有眼泪要流下来。
“外婆……”我哽咽,含糊不清地从嘴里发出两个字,身体不与自主地想朝‘外婆’走过去,但这个时候,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我‘哎哟’一声回头,看到田玉站在我身边,正抱着我的手,手臂上一块淤红,像是被田玉咬的,隐约还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田玉皱着眉头对我说:“那个不是你的外婆,是痋种窥视你的内心,变出你心中最思念、最爱的那个人的幻影。”
经田玉这么一说,我再次望向窗外,果真外婆的脸又换成了刚才那个上吊女,直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
我怒不可遏,忍不住一声低骂,刚才要不是田玉拉着我,被迷惑住的我,估计的得直接从窗口翻出去,当场摔死。
我骂骂咧咧的,转头时,发现张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脚已经爬到了窗户上,他的神情木讷,明显跟我刚才一样,被痋种迷惑住了,我赶忙着抓起他的手臂,对着他肩膀用力咬了一口,同时拽着他往房间里拉了一把。
张启生身体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地‘啊’一声叫了出来,回过神后,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又看看我和田玉,嘴里一阵骂骂咧咧:“草,程乐你干什么,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