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把再次激动焦躁的伊夏紧紧勒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你冷静下来,伊夏。”这个时候再多安慰的话都已显得苍白无力,他能做的就是安抚她的情绪给她依靠。
看着哥哥被盖上白色的布被很多人移上了车,伊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开枪那人被带上警车,在鸣笛声中离开现场,坐在警车里,他脸上始终带着阴森可怕的笑。一旁的警察看了就来气“你还笑的出来,你杀人了知不知道?是要偿命的。”
他还是笑。
如果打人不犯法,那警察都想把他打一顿,欠扁的模样真招人恨“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听不见?”
那人轻蔑的看一眼警察,在心底回他‘我就是哑巴,我不仅哑巴且只有一条腿。’‘周爸爸,我尽力了,虽然没有杀了她,但是我杀了她哥哥,她也一定生不如死!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恩情,本想杀了她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是我失手了,你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怪我?苏耀东害死了您,我想杀掉他的孩子为您报仇,这样去见您的时候才有脸面。‘
十四年前,七岁的他在车站和父母走散,被人抱上车去了另一个城市。他被关在黑屋里,深夜的时候有人进来砍断了他一只腿,毒哑他的声音,等伤口愈合后,把他丢到繁华闹市街道上乞讨。
天不亮就把他抱出去丢在街上,晚上那些人就来拿走所有的钱,只给他一个馒头填肚子。他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人们通常都会可怜他的残疾给他施舍。
那些人派了人在暗处盯着他,只要有人跟他说话想询问些什么,回去就要被一顿毒打。
那以后无论谁靠近他想了解情况他都往后缩。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他却多次寻死不成。
直到有天从那经过的周伟琛看他可怜,亲自拿了一叠钱给他。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着周伟琛的脚,用手沾了口水在地上写出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救我‘这两个字,他练了很久,是他唯一会写的两个字。
失过爱子的周伟琛哪见得这般场景,老泪纵横吩咐司机把他带走。暗处跑出几个人来制止,被周伟琛手下人一一抓了起来。生平最恨绑匪的他让这些人受到该有的法律制裁,人贩子和绑匪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可恨。
从此他的人生得以重见光明,周伟琛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对待,给他的腿装了假肢,四处求医问药医治他的嗓子,医生都说时间拖太久,已经不可能再说话了。
周伟琛退隐的时候,他一直照顾左右,周伟琛有心事或者不顺心的时候都会和他说,还教他读书识字。周伟琛膝盖常年风湿行动不变,他就做周伟琛的拐杖,他对周伟琛非常孝顺。
周伟琛时常在想,上天夺走了他的儿子,又给了他一个儿子,如果他不是残疾,周家产业定会交在他手里,可惜天不遂人愿。
周伟琛最后一次和他说心事,说到关于苏耀东在外边的孩子,从此他就深深记在心里,才发生了今天这件事。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得手,今天人多混杂,他才找准了时机,让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候跌进地狱。
“喂,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还心不在焉。”警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警察指指自己嘴巴又指指自己耳朵然后学着聋哑人的样子对他摇摇手。
他摇头,只是指指自己嘴巴,然后再摇摇手。
“原来你不会说话,为什么要做这种荒唐事呢。唉!”警察叹口气。
他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看到新闻上养育他长大的恩人被苏耀东气死,他一定要报仇。因为周伟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这样做,他一点也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杀掉苏耀东的女儿让苏耀东痛不欲生。
“病人羊水已破,有早产迹象。不好,病人心脏骤停。”产房里叶小小情况十分紧急,医生们手忙脚乱,大汗淋漓。
“快快,上仪器“
一人紧急人工呼吸,几人准备好电击除颤仪,反复几次人工呼吸,心电图上仍然一条直线。
“柏宇,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丢下我一个人走掉,你等等我,我这就来见你。”意识在一点点消退,叶小小一遍遍在心里呼喊林柏宇的名字,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电流冲击着她的心脏,一次两次电流不断打着她的心脏,打乱了她的思绪,只一会林柏宇就不见了。她很着急,想要睁开眼睛寻找他。
“心跳恢复,准备剖腹。”医生面露喜色互相点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叶小小感觉到有冰冷的东西一下一下划开她的肚皮,感觉不到疼,她皱着眉,以为自己死了,很快就能见到林柏宇了。
’她在电视上亲眼看见林柏宇跳上看台把伊夏护在怀里,挡下那颗子弹,子弹就这样穿进了他心脏。
她亲眼看见他在慌乱的镜头倒下,血流成河,他死了。她从病床上跌下来,要去找他,那些医生紧紧按着她,哪也不给她去。她感觉肚子很痛,痛得汗水直流,夹着泪水流进嘴巴里,那味道比海水还咸,比苦瓜还苦。她感觉心脏裂了一条缝,生疼,好像那颗子弹是打在自己心脏上一般死了过去。
醒过来竟然有人在划开自己的肚皮,可是为什么没有知觉?一定是自己死了,死了就不会感觉疼,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她分明听到有医生在说“是个男孩,赶快放到保育箱里。”
这一刻,她怀疑自己没有死,她绝望的眨眨眼睛,不能见林柏宇了,她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然后又有什么在拉扯她的肚皮,像缝衣服一样,穿针,拉线,很快就缝完了。
叶小小挣扎着,想要拉住一个医生的手问一问,可她抬不起来手。
又有医生说“孕妇十分虚弱,赶快输血,再去通知家属。”
手上血管被扎了一下,依然没有疼痛,叶小小再次觉得自己死了,她开心。因为可以和柏宇一起走,在另一个世界做夫妻。
明显感觉一股液体流进自己血管里,原来自己还活着,又失望了。
就在开心和失望无数次交替后,她的世界归于黑暗。
再次睁开眼看见这个亮堂的世界,已是八天过去。
叶小小看见伊夏和爸爸守在病床边,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眼圈黢黑,显然好几天没有睡。
“柏宇呢?”这是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伊夏和叶爸别过头抹泪。
“不,不会的,我做了个很长的梦,他说一家三口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他还抱着我们的孩子。”说完猛的坐起身来,吊瓶针头被扯出血管,血珠不断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