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十一点整,余韫听到一楼有脚步声响起。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她从软绵绵的躺椅上起身,悄无声息地想要下楼看看,然而只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楼的客厅。
客厅里点着侧边的几盏LED小灯,并不怎么明亮,但也不刺眼。
可是那里的场景却是异常刺目。
女孩只是站在台阶上,单手倚着扶手,安静地看着这出好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就这样,结束吧。
……
苏深:" 你都看见了吧?"
少女正翻着那文件袋里交换生申请书的资料,闻言抬眸,看着这个一身清冷的少年。
病态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余韫:" 嗯?你说什么呢?"
申请书上在姓名那一栏上,填着她的名字。
苏深:" 你出国吧。"
她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
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个时候,余韫宁愿自己又聋又瞎。
就连这么一点时间也等不下去了吗?
余韫可是等了他整整八年。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
她双手颤抖着想要拿起书桌上的笔,却怎么也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性笔从自己的手里一次又一次地滑落。
余韫:" 我,拿不起来了。"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了她眼前,拿走了那只她怎么也握不住的笔。
苏深:" 别拿了。"
苏深:" 你出国吧。"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洇湿了那张轻飘飘的申请书。
余韫本来以为,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光了。
没想到还有。
她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完。
余韫:" 因为我脏了,所以不能留在你身边了对不对?"
苏深的洁癖是那样的严重,别说是他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有被轮.女干的经历吧。
就连余韫自己,都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由内到外地肮脏透了。
苏深:" 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那件事情了呢?把病治好才最重要,不是吗?"
不是……对于她来说,不是这样的。
如果一个人连最重要的尊严都失去了,被一群人当作牲畜一样随意玩弄,那么,生命还重要吗?
余韫:" 我明白了。"
不就是又要被他丢掉一次吗?
她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唇,几乎是要硬生生咬掉一块肉。
她低着头,轻声啜泣着。
因为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好丑,她不想让苏深看见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余韫:" 我今天就走。"
苏深:" 再留几天……"
可以吗?
苏深认识到他这句话似乎与自己现在这个渣男人设不符,于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轻轻地把笔放到她的手中。然后悄声离开了。
余韫:" 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呢?我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被爱,尤其是,被你深爱。"
余韫握着笔,颤颤巍巍地在申请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自从大脑神经系统损伤以后,她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精神类药品,久而久之,连手脚都麻痹了。
写出来的字也变得越来越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