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在床上滚了两圈,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急躁,但是完全没有用处……
“嗡嗡”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我急忙伸手去抓,却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之后止住了动作。
是陶玛斯。
记住了我的话,没有打电话而是发来了短信。
【哟,还好吗?为什么要生气呢?啊,不想说的话不回也没事的。】
这么直白的问了,果然是陶玛斯的风格。
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倒是避免了争吵。隔着屏幕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虽然我觉得需要思考的只是我。
我又看了看天空发了一会呆,才回复了一个问题过去。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之前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张奶奶的影子,会消失吗?】
【就算是真正的亡灵,存在了一段时间之后都会消失的。我想投影只是一种不完整的亡灵,存在的时间应该会更短。】
看到了这样的回答,我犹豫了。
会消失的话,也就是说不能成为寄托啊。这样的话,还是越早消除越好吧。
不对,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我做了非常幼稚的事情。
在没有完全理解事情的全部的时候就先入为主,自作主张的认为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我并没有指责陶玛斯的资格。
我盯着手机,心情复杂。
原本还以为我会和陶玛斯大吵一架,然后让他理解我们的想法,说不定还有机会帅气地说一句“你还是不了解人类”呢,没想到,却是用这么平淡的方法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如果是当面说的话,我说不定要羞愧而死了。对于这一点还是要谢谢陶玛斯。
不过……
我和陶玛斯之间的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就解决,但是张大爷的不行。
我犹豫了一下,又发送了一条短信:
【不是让死者复生,而只是单纯地把张奶奶的心情和想法传递给张大爷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以做得到吗?】
这一次过了好久,陶玛斯才回复我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可以】
……
“哟,早啊。”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在门口看到了陶玛斯大咧咧的笑脸,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一点异样都没有,心里那种奇怪的不安感大概也就是我想多了,可能是昨天自顾自地向陶玛斯生气留下的后遗症。
想到昨天的事情,我感觉到我的表情先是变得僵硬然后又自然了起来,反正又没有真的吵起来,陶玛斯不会介意的吧。既然没什么关系,那么应该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于是我说出了见到他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今天真早啊。”
今天明明我没有和陶玛斯打招呼就提早了十几分钟出门,他却仍然和往常一样在我之前出现在了楼下。更奇怪的是对于这一点我竟然没有一丁点的诧异,就好像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了,就算不说陶玛斯也会知道。
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我晃了晃脑袋,将目光转向一边的树,通过观察树上的鸟试图将思绪拖回正轨。
最近,小区里的鸟越来越多了,就连在家里的时候都能听到外面清脆的叽叽喳喳,叫人起床的效果简直比闹钟还好。
“有它们在,我都没法睡懒觉了呢。”陶玛斯用抱怨的语气说道,明显是注意到了我在看什么,然后他伸出了一只手。
就在我想问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只鸟竟然直直地就冲着他的手扑了过去,虽然看上去横冲直撞的,却在最后稳稳地落在了陶玛斯的手心。真是受欢迎的让人嫉妒啊。
“走吧。”我看了一下时间,率先向学校走去。啊,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受动物欢迎嫉妒了!别误会哦。
今天都特意提早下来了,应该不至于再面对踩点进教室的窘境了……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再一次告诉了我们,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距离学校并不远的那棵树下,见过两次的那个女孩子——茹月盈正站在那里,见到我们过来,笑盈盈地向我们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了呢。”我和她同时说道。
“是啊。”我们两个又同时说道。
……
我们两个同时有些尴尬地沉默了起来。然后由她打破了沉默。
“我是来找陶玛斯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脑中自动回放起了之前见面时她说的,不会向陶玛斯祈求奇迹的话。我下意识的觉得,她并不打算违背自己的话,但是这样,她又为什么来找陶玛斯呢?
是关于他们的世界的事情吧。
想到了这一点,我立刻准备退开,却没等身体做出动作,就已经被茹月盈阻止了。
“没事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倒还比较希望你也听听,顺便帮忙约束一下陶玛斯。”
约束陶玛斯?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安静地呆着,看着依旧笑得腼腆的月盈和一脸困惑的陶玛斯。
月盈抬起头看向陶玛斯,放慢了语速,好像在强调什么一样说道:“别试图忤逆世界,你应该明白的。”
好像是个具有隐喻意义的句子?不,对于他们那些特殊的存在来说说不定要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可是世界是指……
虽然我没懂,但是陶玛斯毫无疑问地理解了,因为我看到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不用那么惊讶。”月盈低下了头,不知道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表情还是单纯觉得抬头看陶玛斯太累,“奇迹因为太特殊了,总是会带给别人特别的诱惑呢。”
“那么我要先走了,再见。”
深巧克力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悄然飘起,发梢跳着跳着,就不见了人影。
究竟……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