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会向他祈求奇迹的。
我说过只要维持现状就好的。
我明明说过的。
对不起……
……
在门口和陶玛斯道别之后,我回到了自己家。
我家并没有什么所谓“门禁”的概念,但是我还是一直保持着“在某个时间点前必须回家”的想法,虽然最近不断发生的各种莫名其妙的事件让我的回家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地不稳定,但我还是一直注意着,不会超过某个界限——最起码,要能够和父亲一起吃晚饭才行。
但是今天真的是晚了呢。虽然之前有和父亲报备过行程,但是不管怎样,这么晚了还是会担心的吧。要先道歉吗?
一边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一边脱下鞋子,习惯地说了一声:
“我回来了……”
最后的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了。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开。
“爸爸?”我试探地唤道。没有回应。
不在吗?
在打开灯,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松了口气的感觉和失落的感觉同时涌了上来。
我踩着拖鞋走进厨房——餐桌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父亲还没有回来过。
我家那位不知道该怎么在别的地方表示关心的父亲只有在食物这方面下功夫,我一直觉得虽然我总是以“随便”来回答,但他还是很清楚我对于食物的喜好。
啊,又开始想没用的事情了。
我摇摇头,去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便服,又回到厨房。打算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在厨房里能做到的事几乎屈指可数,无外乎煮面或者炒饭两样。而刚刚检查过的冰箱里没有剩下的米饭,也就是说,只能煮面了吗?
就在我扯出两团面,打算放进锅里的时候,我听见了门口响起的门铃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晚上好!”看到那熟悉的金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惊讶。
好吧,我想,我有所预感了。我和父亲都是孤僻(我不喜欢这个词,但有时候它贴切得让人生气)的性格,几乎都没有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来拜访的亲密友人,那么这个不可思议的神使的出现也就变得不那么意外了。
“进来吧。”没怎么招待过客人,但我还是明白一些待客之道,于是我将陶玛斯迎进屋内,随手给他倒了杯可乐。
他似乎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眼神在客厅的电视上流连的次数尤为多。这让我想起,和现代生活稍微有些脱轨的陶玛斯家里似乎没有电视。
“只有你一个人在吗?”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他才问出这个在刚刚进门前就应该问的问题。
“是啊,爸爸还没有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用“家父”,但是嘴比思维快了一点。
“是吗,这样啊。”他揉了揉头发,好像有什么事想说。
我沉默地等着。
“哈哈,其实是,我家里的方便面都吃光了……”
用不着继续说下去了,我懂了。
十几分钟之后……
“我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只能满足充饥的最基本要求,味道什么的就别奢望了。”我将两碗面端上桌,很有自知之明地先给陶玛斯打了预防针。但是已经迫不及待开吃的他应该是完全没听进去吧。
“真好吃!呜……”
喂!不过就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至于吃的泪流满面吗?!
看着这种生猛的吃相,我无奈地拿起一只杯子走向饮水机,先倒好水比较安全,防止一会他把自己噎死。这家伙,真是让人拿他没辙。
“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以至于杯子里的水几乎有一半都洒了出来,弄湿了拖鞋和裙摆。
“为日吧!?(没事吧)”陶玛斯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没事。”我将水杯塞进对方手里,在裙子上蹭了蹭沾了水的手,跑去接电话。
“您好。”
“……”
“我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谢谢。”
挂断电话,我却愣在了原地。
“晨曦?怎么了?”
如果不是陶玛斯走进来,我可能会一直在那站到第二天早上也说不定。
习惯性地抛出了这个回答之后,我才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没事的状况,但是……没办法和陶玛斯说。
“你继续去吃吧,我稍微有点事要出去……钥匙给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就像我的灵魂被挤出了身体一样,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我自己和陶玛斯对话。我知道我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冷静地就像冰一样,足以将我自身冻伤。
我,好像被大脑某一块冷静地不像样的区域支配了一样。井井有条地处理好了一切事项,甚至回到房间换了件衣服,在门口仔细地穿好鞋子,甚至还和陶玛斯说了再见才关门离开。
这种状态让我有些害怕,不过这样的话,至少不会让陶玛斯替我担心吧。
我,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呢……
这么冷静……
我的脚步突兀地停下,我能感觉到我脸上的表情正在逐渐表现出“惊恐”的情绪。
面前,明明是漆黑死寂的街道,但是在我眼中,却渐渐染上了火焰般炽热的色彩……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