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五块钱，霍瞎子伸出脚就往霍小玲的胸口踹，霍小玲被踹倒在地上，刚想说话，对上霍瞎子充满愤怒的眼睛，她不敢再说什么了，习惯性的捂着头，蜷缩起来等着棍子落在身上……
霍瞎子随手就捡了一根跟三四岁小孩子手腕那么粗细的木棍子狠狠的招呼在霍小玲身上。
霍小玲发出一声闷哼。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声音从齿尖漏出来。
按照以往自己被打的经验，她知道要是自己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霍瞎子只会打的更加厉害。
霍小玲闷声不吭，霍瞎子大概也是觉得无聊，手酸了以后就甩了棍子，吐了一口痰说了句“晦气”转身离开了。
连眼神都没给躺在地上的霍小玲一个。
等到霍瞎子走了好一会儿，霍小玲的娘王草芽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将霍小玲给扶了起来，噙着眼泪期期艾艾的说。
“玲啊，你没事跟你爹说这些干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
霍小玲被扶起来以后缓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瞳孔涣散的看着自己的娘，仿佛意识一点点的恢复。
“娘，你刚才躲那边怎么不出来？”
霍小玲问王草芽。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缩着的身影。
王草芽一顿。显然没想到霍小玲会突然这么问。
“俺，俺出来他会打你打的更狠的。玲啊，娘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娘挨不过他的打的。”
霍小玲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娘根本不会来救她，就如同其他三个姐姐被打的时候一样。
她只会哭。
好像被打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哭哭哭……
就知道哭，有什么用？
“小玲，你别怪娘，你是个丫头片子，娘只能想尽办法给你一口饭吃，不让你饿死，其他的娘实在没办法。”
王草芽的说辞霍小玲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她都听腻了。
霍小玲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丫头片子，也有疼爱她们的家人的。
村里霍二叔的媳妇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霍二叔就把她们当成宝贝，她们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大白兔奶糖吃，有肉的时候也能够吃到肉。
她还听过村子里的人说楚袅的爹有多疼楚袅，简直是疼到骨子里去。
她见过很多人家对丫头片子很好……
霍小玲很想反驳。
但是对上自家娘飘忽的眼神，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反驳有什么用呢？
结果还不是会引来更多的眼泪，更多的诉苦，前面三个姐姐都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姐姐们心软，明知道她有可能说的是假的，是夸张的，依旧顺从了她。
她呢？
霍小玲眼中满满都是迷茫……
王草芽用力的抱了抱霍小玲，像是遗忘了她身上刚被霍瞎子狠狠地打过，霍小玲感受钻心的疼，虚肿的眼睛倒是哭不出来，任由她抱着。
王草芽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霍小玲的异样，她咬了咬牙，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地瓜干塞到霍小玲的手里，不舍的说，“玲啊，娘兜里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别让你爹看到，自己找个地方吃了补补身子，娘要去做饭了，不然你爹要是饿了，脾气就更大了。”
说完以后期待的看着霍小玲。
霍小玲垂下眼睑，看着手里只有巴掌那么大干巴巴的地瓜干，扯了扯唇，麻木的说着每一次自己被打以后安慰以后的话。
“娘，你对俺最好了。”
王草芽满意的离开了。
她回到屋子里，看到大喇喇躺在炕上的霍瞎子，眼中满满都是嫌弃。
王草芽踹了一脚霍瞎子。
霍瞎子暴怒的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王草芽这会儿哪里有抱着霍小玲时候的落寞，消瘦蜡黄的脸上满是刻薄，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尖锐。
“霍瞎子，你拿那么粗的棍子抽她干什么？”
霍瞎子不以为然，“老子抽她关你什么事情。”
“你以前抽她，老娘不管，现在老娘可告诉你了，她都要嫁人了，老屠户可是喜欢她这层皮相，你要是给抽坏了，彩礼低了，怎么办？”王草芽眯着眼扯着霍瞎子的耳朵恶狠狠的教训。
“要不是俺，那几个赔钱货能这么听话，巴巴的把东西从婆家带回来，俺可跟你说了，要是你打霍小玲打的狠了，她心里记仇了，以后影响俺的宝贝耀祖没有肉吃，俺高低得扒你一层皮。”
霍瞎子听到有肉吃虚了下来，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王草芽冷哼一声扭着身子去大灶台了。
两人丝毫没有看到霍小玲捏着那块干巴巴的地瓜干站在阴影处。
黑暗浸透了她的眉眼，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垂着脑袋想什么，脸上又有什么表情。
“小玲，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突然间，背后传来一道声音，霍小玲转过身，看清楚身后的人，咧嘴叫了一声，“晨晨姐？”
徐晨觉得今天的霍小玲有点奇怪。
“嗯？怎么了？”
她快步走到霍小玲的面前，看她脸色苍白，眼皮虚肿，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爹又打你了？”
霍小玲点点头。
徐晨是霍小玲的邻居，常年在隔壁住，哪里不知道霍瞎子的脾气。
“又怎么了？”
她怕屋子里面的霍瞎子听到，把霍小玲带到了外面关心的问道。
霍小玲看着徐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玲？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以往霍小玲对她都是无话不谈，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会跟她说，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就在徐晨还在疑惑的时候，霍小玲突然开口问她，“他在楚袅身上吃了亏，回来就打了俺一顿。晨晨姐，你觉得俺该怎么办？”
“楚袅怎么这样子！”徐晨第一个反应就是在霍小玲面前责怪的楚袅不是，“她嫁到这里以后难道就不了解你家的情况，明知道她这么对你爹，你的日子就会难过，她还这么做，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霍书亭嗓子不好，性子又温和，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
小玲啊，你能逃出你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我真的觉得你和霍书亭很相配，他还救过你，你们两个本来就有缘分，我听说他现在又和霍老大分家了，和爷爷奶奶一块儿住，你要是嫁给他，自己不就可以当家做主了？”
“他和楚袅都已经结婚了，俺咋可能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