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代宗主!”
一名乾玉宗弟子匆忙从外跑来,声音之中满是焦急紧张,可一抬头看见了付月裘那阴沉的面容,顿时咽了下口水。
“禀报宗主大人!”
他也不傻,只是一时紧张没有改口,如今话锋一转,付月裘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何必慌张,可是那人来了?”
“正是!”那弟子匆忙禀报:“一个冰蓝神剑伫立门派外五十里处,上面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白衣修士看不出修为深浅,另外两人却是乾玉宗的弟子,一个是谭翀,一个是……白松寒。”
“哼!”付月裘一拍桌子,千余斤的青玉大桌顿时成为了粉碎:“是那两个叛徒,竟敢带敌前来,今日定然让他们化成青霜腐肉!”
杨耀光晃了晃手中玉扇,眼珠子一转凑到了跟前:“不如先找个法子让他们进来,不然若是他们胆小又逃了岂不是麻烦。”
“什么法子?”
杨耀光刚要再说,又是一名弟子慌张进来:“宗主,谭翀求见。”
付月裘和杨耀光都是一愣,付月裘讥笑几声转身坐回大殿椅子上,淡淡吩咐:“让他进来吧。”
“是!”
那弟子离去不久,就见谭翀面沉如水般的走进大殿,见了付月裘想了想还是跪拜下去。
“谭翀见过代宗主。”
付月裘皮笑肉不笑的,闭目躺在椅子上,杨耀光突然大喝:“宗主大人临危受命,挽门派与水火,宗主之位门派上下皆为认同臣服,乃是光明正大顺理成章继承的,你这叛徒还不三跪九叩求宗主饶恕!”
谭翀闻言脸色更是差了许多,他咬牙拜了三下,口中又念:“谭翀见过宗主!”
“谭翀,车樊长老昨日修炼之时,突然走火入魔不幸仙去,这事你可知晓?”付月裘双目紧闭轻声说道,谭翀闻言顿时双腿一软,神色震惊无比。
“什么!不可能!师尊,他、他……!”他悲从心起,双拳紧握,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可心中怀疑顿起,一种不祥预兆生出。
“我离开这才区区几日,师尊怎会走火入魔的?”
面对谭翀的质问,付月裘猛地睁开眼睛,神色猛然间狰狞无比对着他大喝:“你不知道为什么?”
谭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退三步惊问:“难道是因为、因为……我?”
“本座一生最恨叛徒!谭翀啊谭翀,本座以前颇为看中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付月裘咬牙切齿:“你不仅没杀白松寒,还将宗门的敌人一路引到了白龙山中,车樊的死,便是你一手造成的!”
谭翀闻言更是惊怒交加,心里哀莫大于心死,几声抽泣如杜鹃啼血,不仅是为车樊,更是为付月裘的狠辣,他知道,自己想要劝说他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实现了。
“付月裘,白松寒所说的话我本来只信了六成,现在看来,原宗主游鸿雪也是你做的手脚吧!”谭翀突然木然问道,付月裘冷笑数声,也不否认:“是又如何?”
“将死之人也不怕告诉你,不仅是游鸿雪,他那几个亲传弟子也是我做的手脚,至于如何做的,你不配知道。”
谭翀苦涩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弟子,怎么配知道你的滔天阴谋,不过不要紧,无论你有什么样的阴谋,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本事……都只是徒劳。”
付月裘奇道:“你这毫无理由的自信从而来,是那个大剑修?”
“真是愚蠢可笑。”杨耀光突然在一旁打开了玉扇扇了几下笑着插嘴:“你以为大剑修就天下无敌了吗?这世界上,还有无数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想都想不到的手段能灭掉大剑修,他来就来了,想走可走不了了。”
谭翀突然笑了,笑的如此悲哀,又如此轻松:“是你们太蠢了,那个大剑修……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十倍、百倍、千倍!在他眼中,你们的一切计划和手段,都只是可笑的小把戏,可惜了,可惜了我看不到了,看不到你们那丑陋的脸上到时候是如何的难看和绝望了……”
两个圆刃被他一左一右插入心口,在死前看着熟悉的大殿之外,那风雪依旧。
“师尊……我陪你来了……”
尸体轰然倒地,双眼并没有闭起。
……
张狂歌悠哉的坐在雪中一块石头上,用手指在眼前另一块石头上划出了一副棋盘,白松寒坐在了另一侧。
“需要我让你一子吗?”
白松寒笑道:“一子可不行,最少三子。”
张狂歌连连摇头:“我也并非圣手,不过粗通,你也不用谦虚。”
“如此那便一子吧。”
两人也无棋子,张狂歌一指点出深入石内便为黑子,白松寒凝冰于上便为白子。
本来白松寒说的让三子只是玩笑,他其实乃是棋中高手,有意谦虚而已,目的是要在棋上胜张狂歌一次,这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有可能胜过张狂歌的东西了。
“本该黑先白后,剑尊不妨让白子先落?”白松寒笑问。
“到了寒州,便是白先黑后了。”张狂歌意有所指,白松寒却点了点头。
可等他十手过后,心中就咯噔一下,也知道了张狂歌所谓的粗通也是谦虚之语,分明是一个进攻猛烈的高手。
张狂歌下棋极少考虑,步步紧逼,而白松寒落子通常考虑极多,在张狂歌气势的影响下,接连走出几步恶手,他自知赢棋无望之下,只好咬牙维持不要输的太难看。
一盘棋不足半个时辰便结束,白松寒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张狂歌起身笑道:“可用数子?”
白松寒摇头:“本就无子,何需去数。”
“石上无子,可心中有子。”
白松寒苦笑:“为何偏要数子?”
“不数也罢,你可认输?”张狂歌在他身旁站好,白松寒突然眉头一皱:“奇怪,谭翀进去一个时辰了,乾玉宗为何没有半分变化。”
张狂歌知他不愿在唯一可能战胜他的地方亲口认输,也就随他。
“不必问,定然是没有劝成。”
他朝外一挥手,绝神剑顿时冒出。
“我要入乾玉宗了,去留在你。”
白松寒起身拱了拱手:“若剑尊取宝后杀了付月裘和杨耀光,松寒定然三拜谢之,若只取宝未杀人,松寒就远走他州,永不再回。”
“哦,随你吧。”张狂歌最后看他一眼,绝神剑化作蓝光扎入了乾玉宗大阵之内。
白松寒遥看半晌,口中喃喃:“黑白谁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体方圆。世人说的横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