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渊仔细想了想,也突然想起来羿元帅喊过何星煦的小名,是金宝儿。
只是后来何星煦坚持,才没继续这么喊。
金宝儿,金宝,一字之差……
一个被徐家父子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花钱照顾到清醒的女士……还是没有过去户籍的女士。
酆渊猜到何星煦此刻的想法,走过去,按住他眼底不断攒动的情绪,看向疑惑不解的何外公:“外公,你还记得那位女士的模样吗?或者徐父拿给她的红宝石耳钻是什么模样的?”
玉镯都差不多,但耳钻的样式却大多花样多。
何外公看向自家外孙,尤其是刚刚听到金宝这个乳名时的反应,何外公隐约猜到什么,表情愈发凝重,很快找到纸笔几笔画了出来。
因为看出这红宝石耳钻是假的,何外公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多看了两眼,所以还有印象。
何星煦早在何外公去拿纸笔时就回神,此刻望着寥寥几笔还出的耳钻大致形状,他呼吸一瞬间有些停滞。
何星煦跟着羿元帅去扫墓的时候看到过他生母的遗照。
上面的女子笑得温柔缱绻,照片出事前是近照,是当年他刚出生满月的时候照的全家福里截出来的。
当时生母戴着的就是这么一对红宝石耳钻。
羿元帅知道夫人喜欢这些东西,收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宝石,打造了不少首饰。
可耳钻的样式虽然多,却也不是不可能一样……
何星煦拿着纸的手在轻微颤抖,他怕希望太大,结果不是,失望也就越大。
酆渊对上何外公想问不敢问的神情,解释道:“星煦以前刚出生的时候喜欢金色的东西,所以他当时的小名是金宝儿。”
他没继续说的是,这么凑巧徐家父子也住在这个村里,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后来突然发迹。
身边有一个即使昏迷也没放弃医治的闻女士。
这一切太过凑巧,除非……这位闻女士和何星煦一样,是突然冒出来的。
因为何星煦当年只是个婴儿,何外公捡到后立刻带着去了医治,后来直接带到市里。
隔了很久才回来,所以何外公不知道徐家发生的事。
同样的,徐家也不知道同一时间何家多了一个外孙。
何外公想明白这其中关窍,脸色难看骂了句徐家人:“徐家当年发迹,对外一直说几年后做生意发家,看来是捡到闻女士把她身上戴着的宝石卖了换钱才发的家。”
如今送给闻女士假的,怕是愧疚也是担心闻女士想起自己的东西,所以提前给一对假的,意图蒙混过关。
何外公想到白日里吃席的几个老板,加上徐家父子突然跑回来还专门请大老板、催婚的举动:“徐家不可能发达后还来个衣锦还乡,还是在闻女士刚好醒来这段时间。我怀疑,闻女士就是在我们村救来的,是闻女士想回来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他们才不得不回来的。”
另外一个原因何外公没说,主要是没证据。
他怀疑徐家是不是落魄了,以为闻女士出身大家,刚好醒来,借着这个机会,想帮她找家人,但在此之前想把关系坐实,成为富贵人家的乘龙快婿?
何星煦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现在要先确定闻女士是不是……我生母。”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是真的……一想到生母差点被徐家父子今天骗着定下婚事,他就气得想锤徐家人。
何星煦没耽搁,直接出门要去一趟徐家。
酆渊怕他吃亏,跟他一起去的。
只可惜两人到徐家的时候晚了一步,大概是徐金回去和徐父说了假宝石的事,徐父、徐金和徐老爷子带着闻女士开车离开回了镇上。
何星煦想到白日里在镇上见到徐金的地方,那里刚好有一个五星级酒店,也是镇上唯一一家。
何星煦和酆渊回去和何外公说一声,借着夜色匆匆启程往镇上去。
等到了镇上,何星煦和酆渊站在酒店外,望着早就暗下来的夜色,没打扰可能已经睡下的闻女士。
徐家人在酒店很高调,加上徐父立痴情人设,酒店都知道他们。
何星煦说是徐父的小辈过来找他,问到房间号,在旁边定了一间双人套房。
何星煦和酆渊拿着门卡上楼,偏头看着隔壁徐父的房间,眸色沉沉的。
这一晚何星煦没有任何睡意,等天刚亮就睁眼站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他正对着的这间是闻女士的房间,只要闻女士出门,他从猫眼就能看到。
也能在不惊扰闻女士的情况下,知道对方的模样。
不知道闻女士是不是身体不适,上午没出门,直到快中午的时候,等不及的徐父提着一个食盒过来敲门。
何星煦躲在门口,望着外面,听着徐父的敲门声,莫名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在这一刻是期待的,希望闻女士是他生母。
想到这么多年痛苦怀念亡妻的羿元帅,他是希望出现奇迹的。
他眼睛一直睁着,即使酸痛也不敢眨一下,终于门动了一下,缓缓从里面打开。
何星煦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个出现在门后推着轮椅的女子,岁月仿佛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温柔如水的眉眼,一头柔顺的乌发挽在身后,因为瘦弱生病脸色苍白憔悴,虽然和墓碑上鲜活明艳的女子有区别,可何星煦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霍恩夫人。
是他的生母。
何星煦差点没忍住立刻冲出去,却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念头,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和闻女士的关系。
闻女士也不记得他。
反而闻女士此刻的户籍落在徐家,徐父一旦察觉到,可能会带着闻女士远离这里。
即使到时候能找到闻女士,耽搁的这段时间,他不确定徐父丧心病狂到会不会对闻女士做什么。
他没有证据,但羿元帅有。
闻女士和羿元帅的合照、全家福,他出生时和父母的视频也有,闻女士和霍恩姐弟单独拍的。
何星煦在这一刻,几乎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星际,立刻把羿元帅带过来,把人抢回去。
第62章
酆渊一直陪何星煦站在门口,他看着对方按在门上的手指从摊开到慢慢攥紧。
白皙的指骨因为用力泛白。
他不用询问,已然知道答案。
那位闻女士当真是故去三十年的霍恩夫人。
他能感受到何星煦此刻克制的痛苦,眼看何星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抬起手覆盖住他的手,将对方的手指一根根抚平,攥着,不肯让他再自虐。
何星煦没舍得移开视线,但酆渊此刻的安抚,显然让他逐渐冷静。
他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稳,眼底泛着的泪意慢慢褪了回去。
直到徐父把食盒送到不得不再次回去,何星煦看不到两人同框,才觉得憋闷的胸口有新鲜的空气涌进来,让他足够呼吸。
闻女士重新合上门,何星煦才抿着唇垂下头。
酆渊上前揽上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这是好事不是吗?我们提前知道霍恩夫人还活着,他们已经做不了什么。”
何星煦把自己刚刚急迫的想法和担心说了。
酆渊点头:“是要立刻联系羿元帅,不过……你要不要在回去前和霍恩夫人见一面?”
何星煦意外抬头:“可……会不会打草惊蛇?”
徐家父子显然将闻女士看得很严,就住在隔壁,他去对面敲门,徐父徐金肯定会发现他在这里。
酆渊笑笑:“我有办法。更何况,你不想见见她吗?和她见一面拍张照片?你和霍恩公爵这么像,虽然她不记得你,但不一定会忘记霍恩公爵。”
霍恩夫人最重要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霍恩公爵,再就是羿元帅和她的孩子。
年幼时的何星煦与现在模样不同,但他长得像霍恩。
同时也是试探一下,霍恩夫人对这张脸有没有印象。
何星煦自然是想先见生母一面的,他虽然还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和生母怎么会一起穿到这里。
想起羿元帅最后找到的那件血衣,他猜测,可能是当年生母为了救他,强行用霍恩家族的血脉做了什么。
何星煦和酆渊一直等到徐父出门,以镇上几个老板的名义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说是找徐金。
没多久,徐金匆匆出了门。
何星煦则是同时打开房门,敲响对面闻女士的房门。
没多久,闻女士一脸疲惫出现,她这几天一直睡不好。
尤其是昨天在席上被徐父逼婚的事,她内心自责又茫然,自责是徐父对她这么好,可她却又不想答应,仿佛有什么隐隐在告诉她,一旦应下,她会后悔。
一边是救命之恩,另一边却是毫无缘由的坚持……
这两种情绪折磨着她,让她毫无睡意。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以为又是徐父,亦或者是徐金。
可抬眼看去,却是完全陌生又隐隐有些眼熟的一张脸。
对方很年轻,像是刚成年的模样,眉宇间还带着刚褪去的青涩,此刻望着她,双眼带着泛红的血丝,隐隐噙着泪光。
明明是记忆里没有的一张脸,可一个照面却让她忍不住心里难受起来。
“你……是谁?”她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她不认识对方,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
何星煦已经收敛好情绪,面露歉意:“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我住在对面,刚刚看到女士你开门。你长得很像……我的亡母。”
闻思柔一颗心瞬间软下来:“抱歉。你还好吗?”
何星煦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笑:“亡母在我满月的时候就不在了。她离开的时候和女士很像……我没想到是世上会有这么像的人,这才冒昧打扰了。”
闻思柔本就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极好,此刻听对方这么说,更是生出一股无限的怜惜之情。
明明应该是警惕的,可就是莫名心软,她让开身,让何星煦进门。
何星煦随即关上门。
同时,没到半分钟,一脸郁闷的徐金从电梯里出来,皱着眉到了门口,看了看闻女士的房间,想到父亲说阿姨身体不适,还是没去打扰。
房间里,何星煦望着操控轮椅帮他倒水的闻思柔,接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