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城西南角落,整片楼宇都是梁州书剑院的范畴。
王景,青衣,公羊飘三人自“三水之间”夺门而出后,在路上随便买了些吃食,边吃边赶路,又寻路人问了书剑院本次招学的地点,径直往着城西南方向而去。
正是在距离先前玉真蝉子设下擂台的诸子台不到三里地的书剑院院门之前。
唤作“礼圣台”的地方。
当王景三人急匆匆的赶至时,礼圣台处,数百丈的诺大场地,已满满都是人影。
唯独中央那高达数丈的儒生雕像四周,略显空旷。
公羊飘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发挥出带路的专长,领着王景和青衣二人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开辟”出一条向内的“路”来。
清瘦矍铄,神华内敛,刻画传神的夫子雕像之下,设有一条形红木桌,木桌之后,两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自端坐。
正是先前在诸子台玉真蝉子摆擂之处出现过的司马惊空和孟平。
当然王景三人还叫不出这两名书剑院书生的名字来。
远远看见三人挤出人群,方脸书生孟平双目一亮,低声对司马惊空道:“长平兄果然神机妙算,击败玉真蝉子的那名光头少年来了……”
身着儒生袍头戴方巾的文士司马惊空颔首,轻声道:“我看到了,不知为何姗姗来迟?”
二人说话间,公羊飘将手中最后一个包子塞入口中,胡乱咀嚼两下,囫囵吞下,双手在后腰处不着痕迹的抹了几下,又一边掏出镜子,理了理头发,带着王景和青衣走到近前,扮出彬彬有礼的模样,拱手道:
“在下公羊飘,我等三人前来参加本次书剑院招学。”
王景赶紧自报名号。
青衣嘴里含着包子,见状手忙脚乱有模有样的报了名字。
孟平挥毫,将三人名字写在宣纸之上,抬起头来笑道:“三位倒是来的挺晚,不过也不打紧,还算来得及。”
公羊飘挠挠头,干笑道:“赶上了就好……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三人差点睡过头了。”
孟平善意的笑着摇头,放下手中之笔,温吞吞道:“你们三人呀,差不多是最后一波了。”
又对带着征询意味,朝着身旁的司马惊空道:“干脆劳烦长平兄带领他们三个去参加‘亭台之举’,我在此间再守一会儿,或许后面还有人前来也说不定。”
司马惊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站起身来,对王景三人道:
“在下司马惊空,字长平,书剑院下‘梅院’弟子。”
在书剑院,有学子与弟子之分。所谓学子,即是书剑院在兼容并蓄、有教无类思想下广泛招收的学生,一般入书院下设的“七亭台”。
换句话说,这就和某些宗门的外门弟子一个意思。
七亭台,分别唤作西江月、醉花阴、鹧鸪天、点绛唇、少年游、清平乐、破阵子,均是文雅的词牌名。
所以,这书院招学的测试考核,一般也被称作“亭台之举”。
但这一步至关重要,是成为书剑院弟子的基础。
因为书剑院弟子,都是自“学子”中产生,入书剑院下属的梅兰竹菊四院。当然,这些“弟子”,自书剑院赐字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摒弃以前的门派或身份,允许以书院弟子名号自称。
当然其上,还有“两阁”:文昌阁、武昌阁。
以及书剑院最高领导者德先生、赛先生两位大先生所在的浩气书楼。
这就是书剑院的“一楼两阁四院七亭台”。
这些“常识”,急公好义的优秀少年公羊飘在来的路上,看在数量管饱的肉包子份上,普及了一番。
听得司马惊空自报名号,王景三人不敢怠慢,赶紧见礼。
前者挥手道:“不必拘礼,请随我来。”
绕过红木桌,走向一旁,自夫子雕像侧面站定,伸手虚引,“请!”
王景三人鱼跃跟上。
前行之中,司马惊空开口道:“王景师弟,前几日在‘诸子台’击败玉真蝉子,修为不凡,又与传说中的‘佛敌’关系密切,想来是有深厚师承,为何此番还来参加我书剑院招学?”
王景微微愣怔一下,略微尴尬的摸了摸头,选择了如实回答:
“实不相瞒,我一时不慎,身中‘锁魂之咒’,据说仅有书剑院的‘浩然气’方可解除……”
“还有这事?”公羊飘侧目,显得有点惊讶,随后摇头道:“难怪青衣说你没事就吐点血,跟玩似的……”
司马惊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印证了他先前的推测,不着痕迹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我书剑院的浩然气不是妙真洞天‘锁魂之咒’的唯一破解之法,但却是最简单易得的破解之法了。”
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这浩然气,仅仅是过了招学这一关,还不行,得在后面取得‘浩然神树’之认可方能修习,说起来简单,其实也不是特别简单呢。”
虽然之前,在兴余镇黄卿远黄烟客处知晓了这事,但现在由司马惊空口里说出来,王景有一种难度提高了的错觉。
只能摸摸鼻子道:“总要试一试的嘛。”
青衣非常难得的顺口递出一个马屁:“王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看来吃饱了小道童心情不错。
司马惊空听得王景淡然的语气,失笑道:“师弟你倒是看得开。这样也好,祝你顺利!”
虽然不明白司马惊空这份不知由何而来的善意是如何产生的,但王某人还是非常领情,赶紧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声谢。
言语间,几人走到了“礼圣台”尽头。
尽头处,一左一右立有两根需要三五人合抱粗细的石柱,分别刻有一竖行古意盎然的篆体字。
当然王景不认识,也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在内心感叹:
“写得好!”
跨过这两根石柱,视线中出现一个约有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之上,负手站立着一身着灰白儒生长袍的中年人。
石台之下,整齐排列着莫约三四百人,默然不语,粗略看去,大多都为面容较为年轻的少男少女,显然是前来参加书剑院亭台之举的人儿们。
得见司马惊空领着王景三人到达,石台侧面一个人小跑迎了过来,喊道:“长平兄,又来三个,后面可还有?”
这名书生面色焦黑,前日里也曾在“诸子台”处出现过,名蔡宜年,字文丰。
不过王景三人尚不认识。
听得发问,司马惊空摇头道:“岱岳尚在登记处蹲守,待时间到了自会结束报名。”
又对王景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菊’院弟子蔡宜年,字文丰。现在由文丰兄领你们去站队,等候招学正式开始。”
蔡宜年向王景三人露出和善笑容,彬彬有礼道:“三位请随我来。”
王景三人向司马惊空拱拱手,跟随蔡宜年站到石台之下方队的最末。
站定之后,视线乱转,竟然看到了两个叫得出名字的人!
之前在诸子台挑战过玉真蝉子的梁州飞塘镇敬铁童,以及公羊飘曾经重点介绍过的洪武朝世子朱允昌!
王景看到朱允昌时,后者正好也投来视线。
朱允昌对着王景笑了一笑,但笑容内又似乎一隐藏了许多莫名意味,有些渗人。
反正王某人是被盯得双腚一紧,立即撇开视线。
看向远处的人群,那里好像有几个眼熟的身影。
咦?
那是……蓬莱仙宗弟子计朝风等一行人。
这些家伙,不是蓬莱仙宗的正牌弟子么,来参加书剑院亭台之举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