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先生一句话说出,整个平台顿时鸦雀无声。
很多人心中都冒出这么一个疑问。
——这小道童究竟是何人,值得书剑院最高权威之一的德先生亲自相邀,而且还是直入“浩气书楼”。
书剑院“一楼两阁四院七亭台”,“一楼”处于顶尖位置。换句话说,这太元天下的读书人,谁不想进入其中修习?
书剑院中,除开“三圣”之外,下有“九君子”,怕是这“九君子”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没有进过浩气书楼。
这小道童凭什么?
许多人想问,但又不敢问。
青衣被德先生这开门见山的一问惊得不轻,盯着前面的老者看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大:
“啊?老先生,您说啥?”
德先生言语含笑,将先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青衣恍恍惚惚的“喔”一声,这次算是听明白了。
但小道童却不知道如何抉择,左顾右看,慌慌张张的用眼神寻求王景和公羊飘帮助。
原本也被震惊得不轻的公羊飘反应过来,一巴掌重重拍在青衣肩膀上,兴高采烈骂道:
“愣个啥呢臭小子,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还不快答应人大先生!”
王景则没来由回想起离开阿魏岛之前,无尘子神神叨叨说的,关于青衣的大机缘,或许就是这个?
不管怎么样,能直接进入“浩气书楼”修行,定然是好事。
一念至此,王景开口劝道:“去吧,你不是喜欢读书嘛,‘浩气书楼’里面的书,只怕是全天下最多。”
青衣小小圆圆的脸上涌现一抹欢喜之意,有些意动,但还是选择“挣扎”一下,略带焦虑对王景和公羊飘说道:
“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有空,一定来看你。”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回应。
德先生笑呵呵地摆摆手:
“浩气书楼,你可随时进出。”
小道童青衣这才下定决心,朝着老者重重点头道:“好吧,那我跟您去。”
德先生抚须,面露欣慰之色,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景,似乎有些喟叹:“你这小娃,很好!”
王某人连忙谦恭的摆摆手。
德先生又将视线转移到公羊飘身上,颔首道:“公羊家的小娃娃,也不错!”
温润青光闪过,德先生与青衣二人消失不见。
得到老先生赞誉的公羊飘这才反应过来,嘴都快笑歪了,再度叉腰,“放浪形骸”大声道:
“哇哈哈哈,你们大家听见了没有,德先生都夸我帅!各位仙子妹妹仙女姐姐们,就说你们爱不爱吧?”
赢得嘘声一片。
王景无奈摇头,心道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奇葩玩意儿。
在众人的低声议论之中,沉寂了这一会儿的器灵小书童红泥终于是再度出声:“大家静一静,评判继续!”
视线停留在王景身上,恢复了冰冷的声调:“该你了。”
王景赶紧正色,抱拳道:
“在下王景。”
器灵红泥点点头,开口说道:“你作一首诗给我听听吧……”
王景:“???”
虽然王某人早有心理准备,轮到自己时怕也会是一个古灵精怪的题目,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让自己作诗。
这就涉及到“不学无术”王某人的知识盲区了呀。
脸色难堪无比,王景瓮声瓮气问道:“能不能换一个?”
器灵红泥:“不能。”
王景摸了摸鼻子,心道,从小到大,名家诗词我背诵三五篇都难,现在可好,直接让作诗,这不是为难我这个臭弟弟么?
又问道:“不限主题?”
器灵红泥道:“不限,只要是我没听过的,你抄别人都可作数!”
小书童身为“浩气书楼”之器灵,天下诗篇能有几首不知道的?
言外之意是,如果你想捡便宜抄别人的诗,随便抄,抄得到算我输。
公羊飘幸灾乐祸道:“啧啧,大哥莫虚,你表演的时候到了!”
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王景身上,眼含期盼。
王景他们这一行三人,一个唱艳曲,一个问个名字就通过评判而且引得德先生亲自下场带走,现在可要好好见识一下这第三人能作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王景苦着脸,挠了挠光秃秃的头,在原地踱步,搜肠刮肚想来想去,但也没有一丝灵感。
数息之后,双目一亮,王景拍手,慢悠悠吟诵道:
“要问女人有几何,俺也不知多少个。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
冥思苦想之间,灵光一闪,没来由想起三河镇某位张姓的财主,据说原本是古堰山东部一带的大族,没落之后才到迁移到三河镇来,其人妻妾众多,酷爱舞文弄墨,这首冷人捧腹之作,就是出自他之手。
数年之前,王景无意间听得这几句在三河镇内“广为流传”,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王景一本正经吟诵完毕,周遭人群寂静一下,随后爆发出浪潮般的哄笑之声!
公羊飘更是夸张,直接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道:
“大哥,这顺口溜……真是好诗……嘎嘎……不愧是你!”
王景虽然自觉尴尬无比,但此举却是无奈之举,面皮发烫,心中暗自下狠心:今后定要多点书才行。
强装镇定,朗声对器灵红泥道:“这诗……行不行?”
……
……
书剑院内,文昌阁,鸟语花香露台之上。
公冶先生已然乐得失去正形,身前茶桌之上的杯盏都被打翻。
李少棠眉头皱在一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将歪倒的杯盏一一扶起,责怪道:“又浪费了,又浪费了……”
公冶长张大嘴巴喘气,平复下心神才说道:“少棠兄,你这小师弟,依我看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啊!”
李少棠闷声道:“他念出了这首打油诗,倒是出乎我意料。但我小师叔带出来的弟子,怎么奇怪都不奇怪……”
公冶长接口道:“那少棠兄你认为,这首歪诗能否过关?”
李少棠露出惊讶之色,“不是说好走个形式的嘛,怎还有不过关这一说?”
“呀,对哟。”公冶长恍然,“一时高兴过头,我都险些忘了这一茬。”
李少棠闷闷不乐道:“子芝兄,怕是在高兴打赌的事情赢了吧!”
说完又愁苦垂下眼皮道:“可惜那么好的‘火萤花茶’,我是没口福了唉……”
公冶长端起一杯茶水仰头饮下,“呲溜”一声,随后摆手道:“无妨无妨,那茶叶本就是打算送少棠兄你的呢!”
“此话当真?”李少棠喜形于色。
公冶长笑眯眯道:“君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