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同性恋的了解还是从自己外甥那得来的,但顾红娟这辈子见识多也开明,挣扎下也接受了这一现实,对那个母亲早逝的孩子更加疼爱,甚至还主动去了解那个群体,明白这并不是所谓的“不正常”,只是取向、或者说,爱的那个人恰好是同性而已。
还好她外甥目前已觅得良缘,和自己的恋人在国外注册结婚,至今已将近五年,这个时间正陪着顾红娟一块,准备参加这场聚会狂欢。
“挺好看的,”顾牧尘认真地端详着,“这个色,看起来调得就特正,一点也不杂。”
顾红娟立马跟上:“你也来一个。”
顾牧尘:“不了吧,上班不合适。”
“那来玩几天?你也没休年假吧。”
“不去,我这个项目还没跟完。”
顾红娟嗷嗷大叫:“小土你真的好无聊哎……”
顾牧尘面无表情:“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亲爱的妈妈,早点睡。”
手机屏幕的亮度消失,却在短短几秒再次亮起,定睛一看,却是贺颂发来的视频请求。
草,都这么熟了打什么视频?
现代社会的人大概都有那么点毛病,顾牧尘也不例外,就是工作场所的视频会议也就罢了,朋友之间对于语音或者视频总有些本能逃避,通俗点来说就是,有事说事,不要问在吗,有话就讲,不要动不动拨个视频过来。
很吓人的好不好。
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然后,顾牧尘再次受到了冲击。
那头手感极好的棕色小卷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圆溜溜的光头,贺颂一脸视死如归的冷漠脸,活像个刚从里面放出来的劳改犯。
但贺颂又没犯事啊。
顾牧尘吃惊道:“你咋了,得啥病了要剃头啊。”
贺颂叹口气:“是不是特丑。”
“丑,”顾牧尘诚实得凑近屏幕看了眼,“还特惊悚,你到底怎么了?”
“我昨天一宿没睡,还是觉得自己贱,”贺颂幽幽道,“刚刚洗澡的时候照镜子,发现我怎么成这样了。”
胡子乱七八糟地冒,没打理的卷发邋里邋遢,青灰色的面皮和黑眼圈,整个人如同狼狈的败家之犬。
“干脆全剃了,”贺颂轻描淡写道,“这么丑,我肯定不会出门跟人见面,也不可能再让他看我一眼……姓顾的你是不是在截屏!”
顾牧尘很快地缩回手:“没有。”
“就是这样,”贺颂颓然道,“断发以明志。”
“需要我去看你吗?”
“不用,一宿没睡,我得先缓缓。”
“那有事随时找我。”
“有,把截屏删了不然咱恩断义绝!”
挂了电话继续看那封邮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一串陌生的数字出现在页面,伴随着震动,仿佛催促着快点接通。
这会儿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来跟自己联系?
顾牧尘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随手把手机撂在一边喝水,没想到那电话锲而不舍,再次响个不停,弄得他有点烦躁。
接了,果然是推销。
顾牧尘干脆离开厨房,端着杯子往外走,抬头就看见叶舟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两秒后铃声响起,被人眼疾手快地挂掉。
宽敞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下面的高楼大厦,乌云翻滚,繁华的商业中心写字楼如同屹立的利刃,顾牧尘看了会黑压压的下雨天:“等雨停再走吧?”
电话铃声又响了。
被叶舟挂掉。
……简直了,顾牧尘都要有铃声恐惧症了。
“怎么不接?”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叶舟红了脸。
“女朋友?”顾牧尘喝了口冰水,“看你紧张的。”
叶舟“蹭”的一下站起来了:“不是,是表白墙……哎呀!”
他又坐回沙发上,捂着脸难为情,只从指缝里露出点眼睛:“哥哥你别问了。”
哦豁。
顾牧尘立刻有些好奇:“什么是表白墙?”
“就是我们学校有个账号,”叶舟还捂着脸,“最近搞了个活动,说是这一个月内上表白墙次数最多的两位,要在学期末的晚会上跳舞……”
顾牧尘饶有兴趣地问:“就是有很多人向你表白吗?”
叶舟眼神乱瞟。
顾牧尘把杯子放餐桌上,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这不挺好的吗?”
“不好,”叶舟垂着头,“我不会跳舞。”
对方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顾牧尘终于明白了大致意思。
原来现在学校流行“表白墙”这玩意,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能投稿发出,丢失物品啦不要选某个老师的课他超凶的,餐厅哪个窗口的饭菜超绝楼上的寝室拜托早点睡啊,当然,频率最高的就是隔空表白。
听叶舟的意思,这小崽子还蛮受欢迎。
结果就从天而降个任务,出现频率最高的俩人,得在晚会上来一支舞。
说是下周就要举办了,人家学生会那边一个劲儿的催,给叶舟吓得电话都不敢接。
顾牧尘没忍住笑了:“万一是俩男的,或者两个女孩……或者只小猫什么呢,我们上学那会有只狸花猫特受欢迎,搁到现在,估计也得隔三差五上表白墙。”
叶舟心如死灰似的:“我们主席说了,哪怕物种不同也必须跳舞的,说是江城大学好多年的传统。”
“……好多年?”
“嗯,整整三年了。”
顾牧尘为母校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那这么悠久历史的传承不能丢啊,你顾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