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门关上了,叶舟俯着身子看他,“这两周,谁来照顾你呀。”
“有保姆阿姨,还有护工,”顾牧尘没起来,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私立医院最好的高级护工都候着呢,司机和助理随时待命,“也就几天时间,放心吧。”
叶舟点点头,站直身体:“要不要吃冰淇淋呀?”
“嗯嗯,吃。”
冰箱门打开,冷藏里赫然码放着整齐的冰淇淋盒,林林总总各种口味,包装得花里胡哨,叶舟挑了两盒朗姆葡萄口味的,又把中岛上那半瓶气泡水放进垃圾桶,出来后发现,顾牧尘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
他还坐在轮椅上呢,脊背依然挺得很直,轻声地沟通工作上的一些事。
叶舟看了他一会。
是能从专注的工作中获得乐趣的人,也会认真亲自照料露台的花,会注意到角落里雨后新生的湿润蘑菇,也会为喝醉的小鸟而笑弯漂亮的眼。
是很好,很优秀的人呢。
电话挂了,顾牧尘有点疲惫地捏了下眉心,就看到叶舟递过来碗冰淇淋。
已经打开了包装,朗姆酒口味,有碎碎的葡萄粒和巴旦木。
“品位不错,”他接过舀了一口,“这个味道最好吃。”
“冰淇淋和气泡水……很容易发胖和肚子疼的,”叶舟转动着手中的的小碗,“得吃点热的呀。”
顾牧尘懒懒地继续吃,浓郁的奶味伴随着微微的朗姆酒香,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胖什么,我每天都晨跑……哎,突然忘记一件事!”
他猛地一抬头:“刚刚在医院,怎么忘记检查你的智齿呢,校医院不是拍不了片吗?”
叶舟愣愣的:“啊……对,智齿还没看。”
“你回学校吧,”顾牧尘无意间下着逐客令,“再发炎高烧就不是好玩的了,今天也麻烦你了,陪我折腾这么久。”
是啊,今天可够戏剧化的,好好地去寺庙烧香祈福,却瘸着脚回来,折腾到此刻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还没来得及吃饭,顾牧尘又舀了口冰淇淋:“稍等下,阿姨再过来做饭太晚了,我点个外卖,吃完后让司机送你回去。”
叶舟也没拒绝,很乖地点点头:“好。”
“那哥哥你也要注意,脚一定不能用力哦,”他笑眯眯的,“我过几天来看你。”
“嗯嗯……喜欢吃什么,”顾牧尘不经常点外卖,宁愿自己拌个沙拉,“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意面,你吃吗?”
“都好!不过哥哥,我能先借浴室洗个澡吗,刚刚出了一身汗。”
“自己去,又不是没在这住过。”
叶舟放下冰淇淋去客卧了,顾牧尘继续看外卖页面,但滑动屏幕的手突然被来电显示打断,他面对那个熟悉的名字,迟疑了两秒钟,还是点开了接通。
“小尘,你扭着脚了?”司徒静的声音响起,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温和平稳,让人能想象出来他那粉色莲花头像,每日坚持的打坐,以及手腕上缠着的佛珠。
顾牧尘有点头大:“还好,稍微扭了下。”
“别嫌人家张院长多嘴,”司徒静在那边笑,“是我那个刚认回来的便宜弟弟做体检,碰见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跟我提了句……怎么回事,还拍片子了,骨头没问题吧?”
草,明知故问。
刚不是说和张院长联系过吗,这会问个毛啊。
顾牧尘撑着脑袋:“真没事,就是崴住,稍微有点肿……我妈妈是没回来……对,得等到下个月,哎呀我知道的,都安排好了!”
对面还在絮叨说着,顾牧尘那双眉毛轻轻拧着,带着点苦恼似的叹了口气。
“说了真不用,我没那么矫情……什么?”
一阵安静的沉默。
顾牧尘用很尴尬僵硬的姿势注视着手机,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后,悠扬的门铃响了。
客卧那里传来隐约的水声,顾牧尘放弃挣扎,还是转动轮椅过去开门。
暗棕色的大门朝后打开,司徒静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那么大块头的男人,却满脸通红。
顾牧尘的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
好尴尬。
简直想死。
“我、我就来看看你……”司徒静眼神乱瞟,“阿姨她们不是还没回来吗,就……”
他突然闭嘴了,睁大眼睛朝后面看去。
顾牧尘也跟着转过身。
叶舟上半身裸着,腰间系了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往上翘,漂亮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上还有着微微的水珠,手上拿了瓶沐浴露,软着嗓音:“哥哥,这个怎么打开呀,我不会。”
他揉着长睫毛的眼睛,擦去脸颊上的水,目光清亮得几乎透明,才发现门口凝固的两人似的,有些惊讶:“呀,这是那个……酒吧里的哥哥?”
司徒静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你怎么在这里?”
“张院长说有人陪你去医院,”他低头看顾牧尘,“我以为是你的司机……”
“没错呀,”叶舟认真地眨着眼,“我开车带哥哥回来的,哈哈当然是临时司机呀。”
他语调轻快,完全没意识到场面的尴尬微妙,小步走来,在顾牧尘前面俯着身子:“我不会开这个泵头,以前屋里也不是这个牌子啊。”
顾牧尘没动弹。
这个角度正对着的,是叶舟的胸膛。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还带着水珠的,白皙的胸膛。
由于动作而稍微有点挤压,原本线条优美的肌肉微微聚拢……就,挺饱满的。
谢谢,顾牧尘这次没有装死,而是直接假死。
叶舟还在鼓捣那包装精巧的泵头,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白色泡沫喷涌而出,弄了他大半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