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的脸已经完全涨红,周遭哄笑一片,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相亲而非拜师。
叶淮紧张地看着江荼,这名前来拜师的弟子自身条件确实优秀,无论向哪一个长老递去投名状都会被接纳。
他将自己与对方做横向对比,悲哀地发现除了年龄比对方小或许能多活上几年外,自己竟然没有一处能够胜过对方。
“抱歉,”江荼却几乎没有犹豫,只是有些意外竟有人上赶着拜他为师,“我精力有限,只收叶淮一个徒弟。”
“!”叶淮的自怨自艾来得快去得更快,闻言当即欢欣雀跃想要黏到江荼身上当挂件,被江荼一个眼神封印在原地。
江荼看向因被拒绝而脸上青红交加的年轻弟子:“你的资质确实不错,若潜心修炼,一年即可突破至二阶。之所以始终未能突破,是因为你搞错了方向,比起画符,你更适合做体修。”
他说的淡定从容,好像只是在谈论天气那样简单。
年轻弟子却越听越是激动,浑身都发起抖来,江荼甫一说完,他便立刻连连作揖,道:“多谢、多谢江长老指点!”
说罢,竟就脚下生风,飞快地往演武场去了,边跑边将身上的符咒全部扬到空中。
符纸飘扬中,人们窃窃私语。
“当年这小子一脚踹断十块铁板的时候我就说他适合去做体修,偏偏他信了山脚下的老道说要去当什么符修...”
“江长老真厉害啊,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岳师兄的天赋所在...”
“虽然江长老不收徒了,能听到一句指点也是好的,让一让让一让,你们不上我先上——”
“诶?江长老人呢?”
——在被如饿虎扑食般的弟子们围住之前,江荼已悄然溜走。
叶淮仰头问:“师尊,我呢?”
江荼说那名弟子一年能够迈入二阶,那他呢?
他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以境界论数,但叶淮对江荼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日就能在江荼的教导下超过旁人许多。
江荼看他一眼:“三年。”
三年!
叶淮掰着指头算,他马上要过十三岁生辰,如果勉强算作十三岁,那么十六岁时他就能到二阶?
他想到白泽偷偷透露给自己的江荼的评价——原来江荼真的把自己当天才来培养!
江荼补充道:“三阶。”
叶淮:“三阶好...啊??”
三年三阶?是他听错了吗?还是江荼说错了?
境界的跨越有如横跨天堑,尤其二阶跨至三阶更会引得天雷劫渡,虽因灵气衰弱雷劫不似过去杀伤力如此强劲,依旧是一道难过的坎。
因而穷尽一生修不到三阶者有之,一不小心被雷劈死的亦有之,修真界三阶修士就如凤凰的尾羽,不比地阶重要,却依旧稀少。
——三年三阶,即便是如今上界仙山的首座中,被称为容阳战神的天明仙君,也做不到。
江荼对他寄予厚望固然让人雀跃,但...但...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
江荼好似看不懂他脸上的崩溃:“怎么,做不到?”
叶淮哪敢说做不到,一时脸上五味杂陈,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做...做得到...”
“嗯,有信心就好。”江荼转过头。
按照他的计划,三年三阶,再过两年地阶,再三五年可至天阶,如此算下来,不过十年就能功成身退。
江荼对气运之子的潜力很有信心,若天地灵气在旁他都修炼不成,那实在愧对天资。
再者说,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哄叶淮把自己杀死,有些头疼。
思索间,竹屋到了。
拜师典仪后,江荼就要搬往行云峰,程让专门为他辟出的一座山峰。
这是他们在竹屋居住的最后一晚。
竹林依旧,来去山派已在短短月余间天翻地覆。
江荼在屋前站定,道:“行了,白泽,出来吧。”
竹林间转出个金发青年,笑眯眯地靠着竹枝,冲他们招手。
叶淮恭敬行礼:“医仙大人。”
白泽的笑容更加灿烂,江荼唇角抽搐一下:“叶淮,你先进去,我和白泽有些话说。”
叶淮有些不情不愿,到底还是听话地进了门去。
江荼转身走向白泽,一边道:“你别唬他了,他脑子笨,真的会信。”
白泽耸耸肩:“你喝了我的药才醒,你的小徒弟叫我一声医仙怎么了?又没有占你便宜。”
江荼用目光表达了无语:“...你开心就好。地府近况如何?”
白泽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回了地府?”
江荼更加无语:“你若没有回地府,就该日日在我的竹屋里打转,断不会见不到人。”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白泽道,“我是回了地府一趟,将你受伤的事告诉了宋衡。”
说着白泽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不由分说塞进江荼掌心:“宋衡给你的,可以短暂让你的身体屏蔽浊息影响,这可是宋衡熔了自己的力量破例给你搞来的,要是被苍生道发现了那可是...”
他抬掌在脖颈划了一下,道:“剩下的让宋衡自己和你说吧。”
宋衡身为鬼帝,职权越大自由便越有限,不像他们可以得了恩准还阳,只能永生永世留在地府中坐镇四方。
白泽抖开一幅巴掌大的招魂幡,招魂幡上字符流转,传出宋衡断断续续的声音:
“江大人,好久不见,听白泽说你受伤了,现下可还好么?”
江荼抱拳道:“身体无恙,劳您牵挂。”
那边宋衡似乎笑了两声:“那就好,这药,你别听白泽胡说,没有那么金贵,该用时一定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