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弄溪聚精会神,长鞭快如闪电,在他眼中却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定格。
——所以他也清晰地看到了,长鞭在撞上枪杆的刹那,骤然变得坚如钢铁!像一条蝎尾铸上铠甲,竟比铁器还要坚硬!
巨大的斥力从撞击点传来,祁弄溪在即将被击飞的瞬间撤力后退,饶是如此他的半边身子都在刹那间失去了知觉。
江荼的攻击向来直接狠辣,没有弯弯绕绕,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障眼法迷惑敌人。
祁弄溪喘息着笑了笑:“江...”
他本想说,江长老,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啊,即便脸上表情不改,但攻势的急促已经暴露了你的内心,看来你已经发现了这场秘境的真相。
然而他的话根本说不出半句,就哑在喉咙里。
“当啷”一声,长枪坠地。
祁弄溪的右手瘫痪般垂在身侧,紧接着是右腿,直直跪了下去,瞬间就被海水淹没。
“什么...”祁弄溪茫然地眨了眨眼,脸上堆满无辜,“江...长老?”
江荼向前走,每走一步都带起潋滟水波,他不喜欢这种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很快身前就被烈火烧出一条通路,道路两侧的水都被灼烧得蒸腾翻滚,滋滋冒烟。
江荼停在祁弄溪身前,懒得亲自动手,长鞭如寒冰,尖端抬起祁弄溪的下巴,柳叶眼低垂与之对视。
眼为心门,祁弄溪的双眼,眼头下压而眼尾拓展,下睫极长如鸦羽扑簌,从而显得格外幽黑深邃,像是被深渊盯上。
这样一双充满压迫力的眼眸,与他表现出的懦弱自卑大相径庭。
想来这就是他避免与旁人眼神交流的原因。
这一刻对视,江荼能从他的眼中读出许多。
偏执、疯狂、浓郁的绝望,江荼审判时遇到过这样眼神的亡鬼,他们大多都是疯子。
祁弄溪的眼睛却很清明,没有半点疯癫的迹象,甚至还对着江荼笑:“...可以问、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安放...放灵力的么?”
随着他的问话,祁弄溪的手臂上隐隐浮现一层紧贴皮肤的赤红灵力,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灵力是锁链形状,将祁弄溪的半边身子紧紧束缚住,狠狠勒进肉里。
在江荼霸道的力量面前,他动不了。
但祁弄溪不知道江荼是什么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灵力。
他对江荼的雷霆手腕早有耳闻,战斗中分明一直刻意与之保持距离,倘若不是战斗中沾染的,难道是更早?
江荼指腹轻压,无相鞭尖顺着祁弄溪的脖颈中线下滑,停在他的喉前:“我不是来做慈善的,祁弄溪,...你该支付对价了。”
——祁弄溪瞳孔骤缩,他吞咽了一下,喉结不可避免抵上鞭尖,瞬间流下一道血。
身后有一道黑影掠过,没能摸到江荼衣袍一角,就被叶淮拖着脚踝生生拽回去,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雪练发出嘶哑粗喘,身形转瞬化作一只黑猫掠影,又要再跑!
但只跑出一步,他就感到后颈一凉,下一瞬庞然巨兽的利爪压下,恐怖的、远不在同一层级的力量,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但挣扎着扭过头去,雪练只看见骨剑扎入他的影子里,方才那被远古意志压制的恐惧,竟然转瞬荡然无存。
“我不会让你死,”叶淮将骨剑钉入雪练的肩头,手掌掐住他的颌关节,先一步咔嚓将他的下巴都卸下来,“所以你休想靠近师尊一步。”
一旁的祁昭被他残暴的举动吓得一愣,旋即感慨:“...你还真不愧是江长老教出来的徒弟。”
叶淮却好像听不懂他的意思,咧嘴一笑:“多谢夸奖。”
说到江长老。
江荼的眼底赤色闪过,无相鞭固定住祁弄溪的面颊,上一次他误以为祁弄溪是个一阶修士,控魂术并未完全施展,这回却不一样,祁弄溪虽表现出动弹不得的样子,江荼却能感到他一直在尝试冲破他的控制。
江荼迫使祁弄溪注视他的眼眸:“因为雪练诞生于你,我才有机会将灵力放到你身上。”
祁弄溪的瞳孔一缩:“原来、原来是这样...江长老,你骗猫...”
——早在雪练进入他的房间,与他谈所谓“交易”的时候,雪练和他身后的祁弄溪,都在江荼的掌控中了。
祁弄溪叹了口气:“我第一次...遇到魂修,果然如、如母亲说的那样,是天底下最、最美丽,也最恐怖的存在。”
提到母亲时,祁弄溪的眼神终于变了,不再空洞,而柔软下来。
江荼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却没有任何表示,眼眸瞬间被火焰吞没:“把空明转给我。”
祁弄溪眼中的焦距瞬间消失。
他的手机械地抬起——
狠狠插.入自己的小腹!
粘稠的鲜血滚滚而下,还有大股浊息黏附在其中,祁弄溪的呼吸因生生剖腹的剧痛而紊乱粗重,动作却在江荼的操控下无法停歇半分。
雪练剧烈地挣扎起来,骨骼与骨剑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可惜他的下巴已经被叶淮卸了,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哀嚎:“呜、呜!”
叶淮一脚踩在他肩头,将人重新压回地上。
祁弄溪的手掌在腹内不断掏弄,很快就掏出了什么。
他将沾满血与肌肉组织碎片的手举起,手掌不断在疼痛作用下抽搐着,递上一个金色的、只有巴掌大的日晷。
“空明转!”祁昭在后方大叫出声。
“把黑袍人,...”江荼压了压眉尾,指腹触上空明转,这个动作,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祁弄溪赤.裸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