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陈大爷给我的那种亲切感,我冲胖子笑笑,“那车站的陈大爷不是还在值班室,我和他聊了一会儿,而且大半天的害怕什么啊!”
我说完,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奇怪胖子居然没再说话,还以为是酒不够了,结果就见他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我,那模样活似个傻子犯傻的样子。
那目光直勾勾的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背脊凉嗖嗖的,就伸手戳了他一下。
不到半秒——
“啪!”的一声,他的脑袋就磕到了桌子上,然后就是轰隆隆的呼噜声。
顿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手僵在半空,头顶一团黑线。
我去,原来是直接醉了!
结了账,死拖活拽将胖子弄了回去,累得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自然是一夜无梦,倒是醒的时候差点被胖子吓死。
“你丫的有病啊,酒还没醒?”一枕头砸在像昨晚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胖子的脸上,然后就下床洗漱。
“不是,哥,我昨晚喝醉了,不是梦见那以前守车站的陈大爷来找你了,就想着昨晚我喝醉了之后你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胖子这话,一口牙膏差点没被咽下去,但转头看到胖子表情真挚,不像开玩笑。
而且胖子昨晚那眼神,现在想想,到不像是在看我,更有可能是在看我身后!难道昨晚我背后有什么东西?!那股莫名的寒意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想到这,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下收拾好,就拉过胖子来详谈。因为学校照顾我们是支教老师,所以早上一般都不安排我们的课,都是在下午,所以我们早上睡到吃早饭都没有问题。
“你给我说说,昨晚又做什么梦了?”
胖子看看我,也正了正神色,严肃道:“昨晚……我就记得昨晚哥你没喝酒来着,就我一个喝了半箱!”胖子说到这还有点怪我说话不算数的意味,我真想站起来就给他一耳刮子,臭骂他一顿——昨晚我要是也和你一样喝多了,那现在咱俩还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呢!
但碍于胖子的梦对我至关重要,自从小班长那件事过后,我对梦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深信不疑,就没有发作,让胖子继续讲下去。
“我喝着喝着,觉得太无聊了,就想找哥你和我划拳,然后才抬头就看到哥你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有点懵逼,以为是我喝多了,还特地揉了半天眼睛,结果这不揉不要紧,一揉才是揉出鬼来了!我看到你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车站值班室的陈大爷!”
陈大爷?!
我正纳闷——这就算是陈大爷站在我身后,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胖子歇了一口气,又道:“好家伙,你肯定没看见他当时那模样,笑呵呵的,和我们来的时候,见得一模一样!我估计我当时酒应该都被吓醒了大半……”
还以为这家伙能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怎么尽是些废话……我之前看到的真挚是不是我的幻觉?这家伙的酒是不是还没醒?
我起身拿起水壶,倒了一杯递给胖子,想让他醒醒酒,他也不推辞,接过,道了一句:“谢谢哥!我正口渴呢!”
“不过,我说实话,哥,我昨晚看你是没有什么反应啊!而且昨晚你还说你昨天和陈大爷聊过天,这玩笑以后你对我可以随便开,对别人,还是算了吧!毕竟人家都不在了,我们后辈虽然也不是太熟,但还是尊重一下人家……”
胖子后面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我不知道,我也没听清,脑袋里一阵晕眩,“毕竟人家都不在了……”这句话在耳朵里一直嗡鸣。
“你的意思是,陈大爷走了,但昨晚你又在我背后看见了他?”我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昨天还和我聊天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可不是嘛,哥,我昨晚看到的时候是真懵了!他没对你做什么事情吧?”胖子浑身打量着我有没有哪里出事,但那眼神活像在看案板上的猪肉,让我很不自在。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现在最好奇的还是这件事。
“前天晚上吧,听说是半夜心脏病急发,那老人又是一个人住,没个照应的人,等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僵了。这老人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死后也没个人送送,就被大家捐了钱,草草埋葬,连个葬礼都没有”胖子说着还叹一口气。
也是,照实说,我和胖子两人来到十里庄,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陈大爷了,要不是他给我们指路,这里这么荒凉偏僻,我们指不定绕到哪里去呢!
“胖子,我昨晚没和你开玩笑,我昨天是真的和陈大爷说过话的,他还在值班室里,他还让我在他的床上休息休息,不过我昨天乱七八糟的,现在想想,是不是他也想托梦给我?而且昨晚你都不知道,你看我那眼神有多吓人,原来你看的是陈大爷,难怪当时我后背一股凉气直往上蹿……”
难怪昨晚陈大爷给我一种小班长的感觉,原来他老人家也不在了,可是,这人死后不是该入六道轮回?
这陈大爷难不成是有什么冤屈?可这么老实巴交,和蔼可亲的一老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呢?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想来他或许是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吧,就是没机会细问了。”我说着,也不由像胖子一样叹了一口气。
“这哪能啊,哥,我总觉着这事不对劲,你咋无缘无故的就招鬼了?还是以前就这样?”杯子里的水很快见了底,胖子起身自己倒了水。
“这些事我以前都没遇到过,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又想起了昨天脱皮来洗的徐秀婷,喉头一干,恶心得想吐。
“要不这样,哥,反正陈大爷的葬处也不远,就在后山,赶明我们一起去祭拜祭拜他,有什么事也一并问了算了。”
“这样也行,那你在家呆着,厨房里有饭有菜,你先做着,我出去买点香纸……呃,对了,胖子你会做饭不?”我换了鞋子,才想起来问胖子会不会做饭,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胖子咧嘴一笑,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哥,你又开玩笑了,你不看我这肚子能是白养出来的?今早你就看我的手艺吧!”
因为当地还比较落后迷信,地方不大,但卖香纸的小铺还有个四五家。我虽然还对这里不太熟悉,而这种事也不好问别人,会被当做晦气,但随便碰运气也很快就找到了一家。
香纸小铺无一例外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气森森的,暗淡的烛光,各类祭祀或丧事用品满满的是不吉利。
这家小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打理,她坐在小铺门前的一把椅子上安详的打盹,小铺里,花圈、纸人、摇钱树和纸房子,还有各种纸制的元宝和各类香纸蜡烛被摆放的一丝不苟,虽然站在外面还是觉得里面太黑了,而唯一的光亮来源除了外面的日光,就是最里面供奉观音菩萨画像的烛光。
那张肃穆却不乏慈悲的画像占了不小面积的墙壁,一张古朴的红色高脚小桌被用来当做供桌,上面摆放了的苹果表皮好像有些皱起,应该是摆放了多日,两只蜡烛颜色红得有些灼眼,三脚香炉里插满了香燃尽后的香柄。
“小伙子,要买点什么?”老婆婆估计是察觉到我的到来,睁开了眼睛,笑着向我问到。
“我想买点香纸,去祭拜下老人。”
老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感觉依旧耳聪目明,我一开口她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你是来支教的季老师吧?”
我惊讶之余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她之前是不是见过,她就继续补道,“我是小力的外婆,听我女儿说多亏了你和另一个老师小力才被找到,虽然他先去了,不过也是人各有命,今天见到你也是缘分,香纸我就不收钱了。”
原来是小班长的家人,小力就是小班长的小名,说来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最是让人伤感,老婆婆还能如此淡然说起这事,想必也是特别能气度的人。
说完她将香纸打包好递给我,“季老师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感觉脸色不太好?”
我讪讪的笑笑,没有否定老婆婆的话,也没有回答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老一辈人可能会信,可是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老师,说这些会不会太危言耸听了?传出去在学校还怎么教书?
“我最近有点感冒,您老费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趁老婆婆不注意,我将钱放在了香上,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好歹我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怎么能白拿人家东西。
不过胖子也倒是个靠谱的,还没到家,在楼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推开门,我正想夸夸胖子,却在看到那抹蓝色的身影后,笑容立刻僵在了嘴边。
我去,徐秀婷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