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真的没事就找理由揍我对吧。
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想，我可能要很多的时间，才能不要那么恨重柳族，还有恨自己这么无能。
如果当年我强一点，哪怕早点知道自己的力量，都不会这么晚才被告知真相，这对我不公平，对然和冥玥也不公平，凭什么我逍遥自在，他们要两个人没有后援地面对。
我默默地大力深呼吸一下，才有勇气看向其它人。
「那真的老妈现在在哪里？」
第七章 因为机会成熟
很久之后偶然想起这些事情，总会如此惊觉。
人在有家可回与无家可归时候的心态确实是完全不一样，如同两个世界。
当你知道有个家可回，每天都有人开着一盏灯，放学回来时会煮好一桌饭菜，又或是热腾腾地三餐还没上桌时，老爱给你几口点心，或是边走边骂等等要吃饭了，零食不要吃那么多……那时候会觉得整个世界与你为敌也没关系，因为不用去在意「整个世界」，「我自己的世界」会永远包容我，让我能安安心心地吃饱睡好，摔倒还可以更坚强。
然而，这世界没有一处可回时，就会认为每踏出一步都没有退路，身后没有援手，不会有人在乎你，不会有人开着一盏灯，走过去笑骂再乱吃会烙赛……连这世界的色调都会变得灰暗，不知道还能够把生命安放在何处。
到了那个时候，人就不可能会再回到拥有那份天真无邪的时刻，所谓真实没心机的笑，也早就都成了幼儿时期的稀有宝物罢了。
白陵然带着我们进入了妖师本家的地底深处。
就和所有探险故事一样，老房子底下肯定都会出现密道的定律，妖师本家建筑物下也有几条深不见底的道路，在首领打开禁咒后，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在最后的辛西亚确认所有人都跟上后，才轻轻地关闭入口。
密道一点也不黑暗，而且满宽敞的，三、四个人并肩走都不成问题，看得出来挖的人很用心修建，除了平坦好走以外，连墙壁上都很细致地描绘了壁画，仔细一看，不是什么恐怖的历史抗争叙事，有一些还看得出来是童话事故，色调虽然有些偏蓝，但不会给人阴冷印象，反而是种蓝天碧海的舒适感。
看了几幅有点欢乐的童话后，我发现自己的状况好像好了一些，虽然仍然觉得晕乎乎、整个人有点痛，但至少可以压抑好自己，不再让力量随便外泄出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无意的设计，这条走道确实带着点安抚烦躁的魔力。
我开始思考，那个老是跟在我后头的怪怪重柳。认真来说他救了我很多次，当年他甚至不惜冲撞族人也想要保我一命，某方面而言，我欠他的几乎很难算清楚，可能有一天他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必须豁出去帮他才能还上一点。但是，当我想要和他的族人算血帐时，他还会伸出援手吗？
——没错，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些幕后指使的重柳族，把这笔帐清一清。
明白历史说不清的恩怨烂账是一回事，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来滥杀是另外一回事，这口气无论如何我咽不下去。
隐隐地，心中好像什么破碎了，但是我选择忽略它。
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必须要为某些事情负责，不然那个恨很难平息下来。
「褚。」学长回头看了我一眼，「别成为他们希望的那种人。」
「……」
最后我还是没有回应学长的这句话，我只是低下头走自己的路不知该对他做什么反应。
其实学长也是受害者，当年三王子一家的事甚至比我们还惨，所以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那句话了。
我也不想成为那种人，但是我不想放过那些人。
唉。
做人真难。
就在纠结之中，目的地到达了。
领头的然停下脚步，不知何时墙上的壁画早就都没了，只有挂着灯盏的雪白墙壁，不晓得是本来就打算用白色，还是设计的人没画完，打算有空再过来补完。
雪白墙面的尽头中央是一扇雕花的门，看起来像是水晶一样晶莹的材质，但又不透光、也看不见后头的事物，门上方的主要位置有个家庭图腾悬在那里，沉默无声。
门在妖师首领轻推之下发出无数解咒声音，接着喀的缓缓打开。
密道房间其实很大，非常大，搞不好都快近百坪了，四周全都是同样的蓝色调壁画，远远看好像是在海里面，散发一种懒洋洋的气氛。与其不符的，是整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正中央有一具非常大的水晶棺。
我在冥玥示意下，小心冀冀地靠到透明的长方形旁边，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后，刚刚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和我家里一模一样的老妈躺在这里头，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脸上没有血色，呈现尸体的灰败惨白，简直像她才是个人偶。
「很多重柳族为了能有效击杀目标，武器上都会附着针对猎物的死咒，这也是为什么她非得置我母亲于死地，而没有断绝你们母亲最后一口气的原因，她相邻咒文会解决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不须浪费太多时间。」
然挥了下手，透明顶盖散去，我连忙伸手握住老妈的手腕，虽然冰冷，但还是活的，一口气就是这样让我松了出来，我有点小心地在老妈冰块一样的脸上摸了摸，同时感觉到她身上好像嵌着什么说不出来的力量，正在缓缓地啃食她薄弱的呼吸。
「我和然这几年一直在破解这个死咒，后来进七陵学院也寻求各种管道协助，但这好像混了当时那女人的生命咒语，不管怎样都拔除不了。」冥玥恨恨地低骂了句。「为了这件事还进公会卖身当紫袍，结果医疗班也说没看到本人无法根治…… 我们怎么敢把这妈曝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