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听从与见面
在大禹煤矿找人很容易,只要说明方向和坐标顺着门牌号一找就找得到,虽然堂堂的副矿长的住处可不能和普通职工宿舍在一起,但这样也就更好找了。所有的矿长们和一些身居高管的领导们都居住在以前国民党时期留下来的军官楼,而提起军官楼就不得不说渣滓山,因为也只有渣滓山上才有那么气派而又神秘的军官楼,这在以前是不允许人上来的。渣滓山上的路是一条弯曲的公路,这是整个煤矿上唯一一条公路,平整又干净,两边的风情不错。据说这些都是日本鬼子来的时候建成的,在渣滓山上还有两处高高的炮楼,据说这炮楼用炸药都炸不烂。最初日本鬼子的高管住在这里,他们为了侵占中国的资源,把煤矿上的煤炭一车一车的运往海边,再从海边一船一船的运到日本。他们为了长期的霸占中国资源,就在资源丰富的地方建立了炮楼和这样的小洋楼用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和居住。如今这些楼的主人已经换了好几拨了,现在军官楼上住着的是矿长以及比矿长更高级别的人物。不过李建明才不管什么矿长副矿长呢,有些话他一定要问清楚,要不然这一辈子他心里的疙瘩都解不开。
真正看到军官楼三人立刻被震撼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建筑呢,而近处看更显得无比尊贵。窗户上全部都是茶色玻璃,只能从里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黄磊说道:“这一家子人在这里住怎么住的开啊,还不得一个房间睡一会起来卷起铺盖卷再到另一个房间睡一会,这一晚上还不够折腾的呢。”
黄猛为了让李建明开心一下就幽默的说:“不对,谁家能这样睡觉,那晚上还不累死了。他们是直接起来走过去就行,就不用带铺盖卷每个房间都预备好了。每个房间里面都有一个佣人,人来了之后睡得正模模糊糊的呢也不知道往那里躺,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这时候佣人就把他们叫醒让他们上床睡。睡上五分钟佣人又叫了,说起来上个厕所再睡,再睡五分钟佣人又叫了,说起来换个姿势再睡。”
听完黄猛的笑话李建明还真的笑了,他“呵呵”的说:“那当个领导可真是麻烦啊。”
黄磊说:“你以为呢,就连吃饭上厕所都这样。本来上着一半的厕所,佣人进了厕所给主人说,主人啊赶紧憋回去到时见了,咱们得转战另一个厕所了,就不用擦屁股了我们哥俩直接就抱过去就行。”
“哈哈哈哈。”
黄磊的笑话彻底的逗乐了仨人,就连他自己都笑的前仰后合。可他们却并不知道,在军官楼的二楼穿着一新的刘桂芝正坐在茶色旁边看着三人,此刻她正把一块精巧的点心放进嘴里,她还在犹豫是不是要下去面见李建明。看着天井外面站着的英俊青年,刘桂芝心里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心痛,可紧接着剧烈的腹痛让她忍住了对李建明的真实情感。一开始刘桂芝到了军官楼是一万个不同意,一看到那个长得像猪一样的矿长她就从心里感到恶心,那猪矿长给她水喝给她饭吃她都不吃。可呆了一天后实在太饿了,刘桂芝就忍不住吃了一块放在桌子上的小点心,点心的味道非常奇怪吃下去不久她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醒过来再面对这个猪矿长发现他已经没有开始那么讨厌了。于是刘桂芝又喝了点水,可水的味道也很奇怪,她就问矿长说:“这是什么水味道好奇怪。”
矿长面无表情的用厚厚的嘴唇说:“是专门调配的高级水,外国人才喝的,越喝越漂亮就那么几瓶你都喝了吧。”
她举起水杯想把水喝掉,可是一声打碎的玻璃瓶的“啪嚓”声传来惊扰了她,原来是家里的打扫卫生的阿姨不注意弄坏了桌子上的花瓶。本都是穷苦人出身的刘桂芝给阿姨点了点头,可阿姨的表情仿佛比较凝重一样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水杯,仿佛再说:一定不要喝。
这时那一脸严肃的猪矿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嗯”的声音,那阿姨赶忙低下头继续擦拭着面前的桌子。刘桂芝从阿姨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没看出什么,可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就想不受控制了一样,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杯水喝掉,她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口渴了吧,就算是喝了又如何只是一杯水而已。
于是刘桂芝就那么听话的把水喝掉了,喝完后腹内一阵烈火燃烧一般的剧痛,疼痛感还没有彻底的消失,一阵困意就袭来马上她就又睡着了。等醒过来后刘桂芝就发觉自己好像更爱上这个一脸颜色的猪矿长了,猪矿长告诉她你生来就属于这个小楼生来就属于他,刘桂芝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就是生活在小洋楼里的,就应该完全属于这个猪矿长的,所以当猪矿长侵犯她时她也就将就着从了。可刘桂芝内心的深处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影就是李建明,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自己居然就已经忘记了曾经深爱的男人。她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么见利忘义的女人,她会一直想着李建明爱着李建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李建明那干干净净的笑容和灿烂的眼睛腹内就十分的疼痛,想的越深腹内就越疼,她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就这样刘桂芝就跟随着矿长一起生活了,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刘桂芝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并忘记了李建明,原本生龙活虎的李建明在刘桂芝的心中只剩下雾一样薄薄的影子了。
刘桂芝多次想和打扫卫生的阿姨说说话,每次矿长不在家时她都想过去帮帮阿姨,可阿姨像是特别害怕与她交流,总是找急忙慌的干完手里的工作后就离开。除了干活刘桂芝很少在房间里看到这个奇怪的阿姨,她知道阿姨的住处在地下室的杂货间里,她平常是不敢进去的,因为那里太黑了。平时她就这样的坐在二楼沙发上呆呆的看着远处,渐渐的就想不起李建明了,而她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
可这次李建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内,还是那么的英俊,还是那么的刚毅的气质,修长的身体映衬着他衣服里的强壮的肌肉。刘桂芝的腹内再一次的疼痛起来,这一次疼的她几乎真不起身体,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必须要和李建明说清楚。
刘桂芝上过几天夜校懂得写字,她不能单独面对李建明怕自己会疼死,就铺开纸给李建明写了一封信。
建明,我是刘桂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尽管燕子汪那里发生的事,依然是历历在目,可在我来说已经慢慢的忘记了。我如今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再回到那个憋屈的村庄里,在这里我才找到活着的快乐,所以为了我请离开我。
刘桂芝
写完信后她已经眼泪汪汪了,而腹内距离的疼痛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楼下把信交给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刘妈…..请….请把信…..交给…..交给天井外面…..的三个….三个年轻人。”
打扫卫生的阿姨见到她表情极为难受就扶着她,似乎很有经验一样迅速的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后说:“把热水杯抱在怀里,忍一忍把一会就过去了,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
刘桂芝没有接过水杯,她捂着肚子说:“不用,我就….就是肚子…….肚子又疼了,你…..你快去…..快去给他们信。”
阿姨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况,她不急不躁的说:“我怕矿长知道了回来会打你啊,姑娘你还是不要送了,要不然你会更难过。”
刘桂芝表情及其痛苦的说:“请快点…..我不说…..他…..他不知道,快…给一个叫…叫李建明的。”
没办法了阿姨只能把刘桂芝放到沙发上,自己拿着信快速的走了出去。打开大门,果然三个英武的后生站在一边正开心的笑着,见大门开了三个年轻人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阿姨看到中间有个面色苍白而且眼神有些忧郁的青年明显的愣住了,她走到三人跟前说:“李建明是谁?”
李建明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态说:“阿姨是我。”
果然是这个青年,阿姨心里想着就把信交给了他,一扭身阿姨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真是可惜啊,和这个后生真是配。”
李建明眼泪汪汪的看完了这封信,他此刻多想再看一眼心爱的女人啊,可他那里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此时已经成了别人的笼中鸟了。李建明擦了眼泪说:“好,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建明把信撕碎扔在了空中,碎纸如同李建明的心一样破裂的到处都是,而屋子里的刘桂芝蹲在马桶前像是死过去一样面如金纸。这次他彻底死了心,他没想到刘桂芝还真的是这种嫌贫爱富的人,他疼的不是自己失去了爱人,而是自己看错了人。他抬起全是泪水的脸,哽咽的给黄猛说:“猛…..猛子哥,你…..你让嫂子…..给我……给我找个对……对象吧。”
黄猛搂住李建明的肩膀说:“好兄弟你那么好的小伙子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我早就给你嫂子说了,你嫂子正在给你找呢。”
黄磊像长辈一样摸着李建明的头说:“好兄弟,哥也帮你寻摸寻摸。”
李建明拍了黄磊一下说:“你给我找的我不要,肯定是胖的胖死瘦的瘦死,而且一点都不好看。”
三人转身要离开军官楼了,李建明依依不舍的回头往茶色玻璃看去,明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依然是执着的捕捉着任何一丝刘桂芝的气息。可冰冷的军官楼和无情的玻璃把李建明的期望抵挡在外面,关于楼里的所有事情他都不知道,而刘桂芝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矿长下的药给迷住了,渐渐的她将离不开这种专门为她泡制的药酒。
而此时此刻李建明当然不知道刘桂芝受的苦,他只是知道自己再回头也是枉然了,可他太希望心爱的女人能隔着玻璃看到自己,要知道这次走了后不知道什么才能再见面。
三人往渣滓山下走却不想遇到了警医常志国,黄猛他们下山,常志国上山,在这里见到了熟人常志国让黄猛三人很惊喜,不过常志国的表情却是稍显的尴尬之色。见常志国已经不是军医的打扮而是一身白衣服还领着一个箱子,看样子像是出诊。黄磊截住常志国说:“此路我是铺,此山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常志国“嘿嘿”的笑了一下说:“我……我这是过来给病人看病的。”
黄猛问:“这是给谁看啊亲自上门。”
常志国说:“矿上的一个领导我也不认识,这不接到电话就来了,不聊了不聊了得走了。”说完拍了拍手里的箱子继续往上走。
渣滓山上有好多户人家,黄猛三人并没有多问,毕竟救人要紧。不过黄磊说了一句话:“怎么哪里都能遇到常志国。”
黄猛说:“他是来给人治病的,咱们村有人有病了不也是抬到矿上找常志国治病吗。”
三人的心思都在李建明身上,那里管常志国的去向,见常志国白大褂穿在身上又领着治病的箱子不用问肯定是去给人治病。见李建明从心情看上去释怀了很多黄磊和黄猛放心了很多,今天来这算是一种告别方式吧。
后面的事情三个人是不知道的,警医常志国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副矿长的军官楼跟前,停留在这里四下的观望,然后他迅速的带上巨大的医用口罩把自己的面孔遮挡住。在查看附近却是没有人时,他抬脚走到大门口按响了门铃。开门的就是刘妈,常志国对刘妈说:“她怎么样?”
刘妈支支吾吾说:“她,她还是那样,没事…….她挺好的。”
常志国迅速的闪进天井里面眼睛里露出凶光对刘妈说:“别想骗我,你还想不想让你儿子好过,我明明看到黄猛他们仨人来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给你家儿子上点药?”
刘妈听闻吓得哆哆嗦嗦急忙给常志国下跪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千万别忘我儿子吃哪个药,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说什么都给你说。”
常志国的眼睛冷漠无比,似乎眼前的人只是一块木头,他淡淡的说“哼!不懂规矩,社会主义里就出这种贱人。”
刘妈胆怯的说:“行行好吧,刚才是来了三个年轻人他们就是来看看这个姑娘,这个姑娘根本就没出去,就在窗户台上看了一眼就让我出门把他们撵走了。”
常志国背着手说:“是吗?最好是这样,要不然你儿子的命运可真的就难说了,好了你站起来吧,把我手里的东西交给那头猪。”
说完他就走进了军官楼里,可就在常志国一进军官楼里后,那原本吓的瑟瑟发抖的保姆的脸上却露出了意思奸笑。她阴笑的自言自语说:“你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那常志国在进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保姆,保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战战兢兢的表情。常志国推开军官楼的门走进去后,她才又笑了起来说:“常志国,你就是一颗弃子,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你以为公安局的那个真的是我儿子。呵呵”
这军官楼里简直是处处是危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的阴险毒辣。可对这一切已经下山的黄猛三人是不知道,他们在利用一种幽默方式来庆祝,庆祝李建明的重生和开始,庆祝三人还活着,或许是用这种方式来告别吧。
没错!这是一种告别方式,一种给某种人告别的方式,一种给某种感情的告别方式,也是一种给当时社会形态的告别方式。随着时间的延续三年自然灾害到了尾声,家家户户又开始又粮食吃了,婚嫁丧娶、生儿育女延续着一代一代又一代,可对敌的斗争却一直没有结束过。那些想通过各种手段获得自身利益的敌特份子,势必会铲除到底的,当然这过程是需要付出巨大牺牲的,黄猛兄弟三人就在这条路上继续走着。没几天,他们又要转战去龙头崖了。
第贰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