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低下身子,给他鞠躬的时候,他心中是一阵的嫌恶,扬手要对方赶紧走开,这样的把戏在他面前也只是多余,不要在做足了坏事之后,还要标榜的自己很有修养的样子,这会让人分外的恶心。
她自然是看出南开眼中的厌恶,因此也就是鞠了半个身子,不过是微微的一个倾斜之后就收回来,对方既然不耐烦的扬手要自己赶紧滚开,那么自己有什么必要一直这么谦卑的站着恳求他的原谅呢,其实她最该原谅的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在她的内心受到虚妄张狂的思绪侵略的时候,她唯一应该要原谅的便是她自己的迷失,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这便是!
一个人要是明白了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情况下,自然会比之前还要果决一些,就当做是破罐子破摔吧,可是她心中到底还是渴望那一份善良,只是现在看来善良的那一份感情总是无处安放,被排除在外,远远的隔离着,和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
“明华就拜托给你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这里的一切,要是你要轻松,就从这儿离开,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你可以和你最亲爱的人告别,要是暴风雨下来了,你就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了,这算是一种忠告吧。”
秦队长要回来的事情她是知晓的,不过她感觉现在也没那个必要非要见到秦队长才离开,毕竟除了南开和明华没人知道她在装病,她就想一直这么装着,然后可能的话开一个假的死亡证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回这个社会,她洗白过去的一切,为的便是将来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南开没有其他话语要说,便起身看着沉沦,他想自己的眼神能说明一切,不希望将告别的话语说出口,他今天在这边放她走,可能是看到旧日的情分上,那种情分也只是母亲和她之间的情分,或许母亲亏欠她一个正常的人生,而自己唯一能弥补的便是在知道案件实情的情况下放她走。
他心中也清楚对方一走会是个什么状况,她会从自己的视野中完全的消失掉,以后再也没人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她会换一个名字,换一张脸,在这个社会中继续混迹,她很可能只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但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微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
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很多人都渴望轰轰烈烈可真的是这样的时候,又会回想怀念普通的生活,人性是这样的矛盾吧。
离开此地之后他便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沉沦将明华隐藏的足够深沉,他找了一半天终于是找到了纸条上的破旧小区,这小区看上去无人居住,墙壁上到处都会写着拆迁的字样,原来是老旧到需要拆迁的房屋了,他住在这样危房之中,竟然不愿意出来自首,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顺着坡道上去,很快就找到了211号,从霉味浓重的楼梯上去,很快就到了顶楼,他敲了一下508的门,没有响应,持续的敲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到里边有些微的声音传出来,明华显得很是小心翼翼,似乎在害怕门外的是警察,再三的问话,直到南开的说是他的时候,他才将门拉开。
就是这么怔怔的看着南开三四分钟,他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南开不是应该上了飞机,准备返回香港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藏身的地点,那天他毒瘾发作,神志不清的也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后来就只记得好像是鸣枪了,于是慌里慌张的跑去找了沉沦,对方就将他安置在这么破旧的危房之中,每天都会给他送吃的过来。
屋里边杂七杂八的堆积着一些东西,南开看着心中就有些烦闷,他一把拉过了明华,这样的地方呆久了,人都要满身霉味,这是鬼魂的居所,哪里是人的居所嘛,有什么事情还是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谈。
明华顿开手不肯跟着他下楼去,在他看来这儿是安全的,至少躲避了这一天多的时间里边,没人惊扰过他,他相信只要躲避一阵子,那些事情就会全部过去,他回去之后就还是明华集团的董事长,他可以和沉沦一样开始全新的人生。
可是他不清楚,监控录像上拍摄的一清二楚,那个摄像头就像是别有用心的人安装上去的一样,将他整个鸣枪的过程记录的一清二楚,这是没有办法洗白的事实,他必须要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避,逃避改变不了任何。
“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甘心躲避在这样糟乱的地方,你要躲避多长时间我问你,你鸣枪之后为什么不是去自首,你知道你越是躲避,就越是糟糕,你以为没人知道是你吗?录像上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你现在去自首还可以说的清楚,要是被警察给抓到,你真的就百口莫辩了,你相信我好吗?”
在来之前南开就预料到自己没有什么耐心的,因为他心里的事情挤压的他很难喘息,他想搞明白这些人为何就喜欢这样的生活着,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被逼迫的,是自己逼迫了他们,是钟一楠逼迫了他们,也是自己的母亲逼迫了他们,可其实是他们在逼迫他们自己,全天下的人都无辜的躺枪。
明华心中能想到的便是逃离此地,不管去哪儿,他可以一直保留有警惕,他是勇气过这样逃亡的生涯的,忽然他的脑海中那天晚上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了,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开枪了,是那个该死的男人,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他要撕烂他的嘴巴,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将自己的过去说给他人听。
都好几天了,他都好几天没闻见毒品的气味,要求沉沦给自己带一些,也只是一些质量很差的白粉,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只要一离开毒品就会头晕恶心,他心里很难受抓耳挠腮的,然后就是幻觉一阵一阵的,所以他抱着头,他也不知道南开说话了没有,或者他做了什么,他只是清楚,整个世界都扭曲了,完蛋了,毒瘾发作了。
然后有一瞬间的清醒,他就开始央求南开。
“你不要带着我去见警察,我不要自首,我鸣枪有吸毒的,我说不清楚的,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失去我的一切,那是我苦心经营的一切,不想失去。”
紧跟着他便是一声嚎叫,冲上前来,南开躲避不及之下,两个人推搡着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南开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碎裂了,可有不知道具体是哪一节,是怎么爬起来的他也不清楚,人昏沉沉的走出了这废旧的小区楼,打算到马路边上去喊人,却感觉后脑勺一沉,顿时向后仰躺。
明华嘻嘻笑着,他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处,看着地上睡着迷迷糊糊的南开,他还有些意识,能伸手要碰触自己的脸颊,明华一把扫开他的手,看着他冷森森的告诫起来。
“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去报警的吗?你刚才那么着急是要去哪里,你要去喊人来抓我是吧,那你就死定了,反正我都陷害死了两个人了,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的,可那是我有份参与的,你以为我不敢杀死你吗?你错了你不该打扰我的新生活,该死的,你们都该死!”
南开晕沉沉的恍惚间还能看到他扭曲的脸,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看上去那么的焦躁不安,他抓狂的跳来跳去,南开强撑着身躯想从地上起来,可是他却猛扑过来,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他下手就掐住了南开的脖颈,然后窒息的感觉在蔓延,南开觉得自己好像是掉入了深海之中,只能扑腾着手,用微弱的声音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他呵呵笑着,不断的加强力道,嘴中也是念念叨叨的,好像精神在一瞬间崩溃了一般,他不断的念叨着该死该死两个字,随后便是哈哈大笑,这狂躁的力气让南开很难摆脱,他只能将对方是手钳住,可是对方的力气比他大,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开始在手边上乱摸,直到他摸到了一块石头,那个时候脑袋都在充血的状态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反正是求生的意志在作怪,他挥手将明华的脑袋给砸了,脖颈上的压迫顿时消失了,明华歪倒在他身体的右侧,身躯抽搐,嘴角是白沫在不断的往外冒。
南开翻身起来,后脑勺仍旧像是被挖开了一般,能感觉有风呼呼刮进自己的脑浆中,将自己的小脑吹的一颤一颤的。
不过他没时间关注自己,在地上找到手机之后,就拨打了110和120。明华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南开走过去,试着给他做了一个心外压,可是对方除去吐出更多的白沫以外,毫无反应,这让南开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