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近恳求的语气,邢云还是无动于衷,只是在他准备转身走开的当下,病房的门却忽然从里边打开了,邢先生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撑在门上,有些不解的问邢云。
“如何你家先生来了,你却不要他进来和我见面,你是要学着你哥哥的样子来软禁我不成了,我还有手有脚的能走能跳,你哥哥的案子还没结束,凶手是找到了,可面具呢,难道会自己无缘无故的长着腿脚就跑了。”
黑沉沉的脸色让站在一侧的邢云颇感觉到压力,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伤势不见好转的情况下,是不要他参与任何一件事情的,只要是看起来危险的事情,他都不要自己的父亲涉险。
“面具总归是要好好找的,可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能和先生一起走吗?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我跟着先生去就好,先生不是要去宁德吗?正好我有车。”
有车绝对不是重点,重点在上一句话,他说先生不是要去宁德吗?可南开来到现在根本从未提及过自己要上宁德去的事情,难不成是这小子找来的人,也调查到了猫的走向,因此这会儿其实是邢云自己想去宁德了,并非是要跟随自己上宁德去。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便是,这臭小子,一直调遣人跟随在他的身后,其实每天跟踪他的人好几拨,他也没那个闲心去分清楚,到底都是谁的手下,这会儿他看邢云的眼神可就充满了疑惑了,不过邢云不会给出任何解释的,事实上他已经用回避作为一切疑惑的句号了。
邢先生的倔强南开在当时是领教过的,他从不会绕过自己原定的计划,去做别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时候是有人要他放弃他自己的计划去完成对方的阴谋,他看出来了邢云这小子有事情在隐瞒着他,先前的一切看起来古怪,而现在看起来就是迷雾重重了,邢策死之前约莫真的找过邢云,而那个时候一众人等都闷在鼓里。
“所以呢,你调遣人跟踪你的先生,现在又隐瞒我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我从前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的,可现在为何看起来你比失去了理智的邢策看起来还要荒唐一些,好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当面去戳穿你,难道你在耍心机的时候,我们这样经常混迹在社会上的人会看不出来吗?你是以为就你自己有脑子,而我们的脑子就全部都是摆设不成了?”
他很想去拉开邢云,不想让他们父子两个争吵。只是邢云根本也不会领情,这多余的动作他最后到底是省略掉了,转而依靠在墙壁上,他想等着他们停止争吵,也想着摸清楚邢云的策略,他到底是想如何完成邢策交给他的任务,为何要调遣人跟踪自己,跟踪自己真能找出什么来吗?
好些时候他会莫名的怀疑这些人的智商,他们的行为有时候看起来就不只是荒唐那么简单了,总是做一些看起来根本没用的事情,还那么的沾沾自喜,他现在只要出现在街道上,身后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跟随,不下七八个人,有部分眼熟了,有部分还是很陌生的。
这里边知道的就有局长的人,李斯先生的人,还有便是邢云的人,当然还有些根本就不清楚是谁的人,这让他心底一阵的愤怒上浮,心里堵得慌。
“爸我怎么是这个意思呢,你这不是误会我了吗?难道我会故意气你不成了哥哥死之前也没找过我,你自己不也是担心哥哥会对我下手吗?那你现在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什么我没有哥哥那个时候实诚,你说我变了,其实我一点也没变化过,是你自己因为失去了哥哥,内心不舒服,可你也不能拿着我出气吧。”
脸色胀的通红的邢云,看上去很是委屈,那种小模样,倒是和林子中的相似度极高,不过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邢云了,他有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总是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一丝计谋,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业上奋进吗?
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让邢云看起来微微的有些让人厌烦了,不单单是南开这么想,邢先生自己也很无奈,要不是他刚才听到了声响,邢云就直接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见面,他的身体怎样只有他自己心底最为清楚,他不想在医院中憋闷的待着,自己的儿子死之前一定是交代了什么人什么事情的,总之他猜想的是面具,一定是的,他会找到的。
“那你也不该阻扰我和李南开的见面,你这是打算软禁我吗?我还没有到老态龙钟的时候,你怎么就想着要掌控我了?”
邢云只好让出了路途,随后就对南开说道。
“你赢了,你现在可以带走我的父亲了,可我的父亲要是少了一个寒毛,我都要找你算账。”
一种仇视从他的眼底上升,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默契的友人变成了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这孩子为何用这样的目光和他对视,他心底一阵酸楚,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他真的不想去责备什么,更加不想去当着邢先生的面责备什么,可能他会改变的吧,也可能这个时候的邢云谁都不能相信,才会这么的刺痛他。
压制怒气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他还是做到了,这之后他们就无声的一起出了医院,早前邢先生都穿好了要外出的衣服,他心底也猜想到南开必定会到医院来接他的,南开现在的处境也不算是好的,至少很多人都在盯着他呢。
他无法相信任何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只能相信自己这样的老伙计了,这就是南开为何非要来找自己的原因了,邢先生心底一清二楚,南开自然也是豁亮的,一路上各自都不怎样说话,到了车站就是凌晨五点一刻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有首班去宁德的汽车,要走大概两个小时能到宁德。
车站旁边的店面一般都是通宵营业的,有很多滞留在车站的人,通宵达旦的在广场上溜达,好些人是直接铺一张床单,就在广场上睡了,他们过来的时候广场上就跟晒着尸体一样,懵然的时候看过去,简直是骇人。
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那么脏的坐下之后,他们各自要了一碗面,这一路上都不曾交谈,让他们现在显得更加生疏僵硬,起先斗狠的时候倒是感情好,可现在不言不语了却是格外的伤人。
沉默啊,杀伤力果真是强大。
“到了宁德你是去找那只猫咪吧,那猫咪身上的东西一定不在了,我是在想着当初还有谁知道邢策藏着这东西,李荣下手的当下,身边的人七七八八的都被我们给抓起来了,难道还有人可以祸害到面具吗?”
这几天躺在病床上,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李荣身边的人大部分都进入了监狱,能知道情况的也就他们那些人了,底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些秘密,这让邢先生很是疑惑。
他之前当然也调查了那两个人的底细,之前还以为是李晟来着,李荣的孙子,可是他查过了,这个李晟现在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一直过的很安分守己,根本不能去触及关于面具的事情,他心底也是和邢先生一样,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样的,我这几天想的脑袋都要裂开了,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也只能到了宁德找到了他们才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吧,能知道面具的人的确是不多,可见到了大概就清楚了。”
邢先生可不想他这么乐观,好些事情都是如此,你当下猜想不出结果来的话,等到你真正接触到答案了,那便是你死亡临近的时候了,也就是说,你可能要用自己生命为代价,换取这个谜底。
“我们大概要自求多福了,毕竟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到了宁德估计就直接在人家的范围之内监视着了。”
去不去这个事情当然不用商量,就算是龙潭虎穴的他们都一定会去闯的,可落地之后到底要不要在人家的监视范围,却是他们可以选择的,这一点南开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决定落地之前给自己化个妆,易容之后再在街道上去晃悠,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发现了。
“那就要看我们怎么处理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这会儿上去能挑一个好的座位坐着,可能车上还有尾随我们的人,一到了宁德又是一场血拼,我都不知道要这么纠缠到什么时候去。”
一说起这些事情他就痛苦不已,原本还以为从云南回来解决了李荣的事情,就算尽头了,可现在看来不找到面具那就到不了尽头,他想过自己的生活,几乎没可能。
不单单是南开心头烦闷,邢先生还不是一样,他就好受吗?
“我还搭上了我的儿子,你让我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