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城西康复中心。
这座占地面积6.8亩,16层的建筑,就是皮门传人,“王一贴”代言人王波的产业。
想当初,王波接手祖业的时候,这里不过是城乡结合部,一个只有两间小屋的中医诊所而已。
从小对中医的博大精深充满了敬畏的王波,青年时期,就成了王家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白脸后生,除了专研医学名著,什么爱好也没有。
当周边的青年男女都懵懵懂懂的学着大人,开始你约我,我约你的游戏时。王波依旧沉迷于古方秘书的探索与揣摩,以至于被同龄人嘲讽为书呆子。
然而,就是这个最不被大家看好的年轻人,在经历了自我锤炼与院校深造后,居然在一次省级医学刊物的征文活动中,获得了特等奖。
而这篇轰动一时的文章,就是论述王家的招牌秘方,“王一贴”的药理与功效的。
这一篇文章,奠定了王波的人生基础。
于是,在王家老爷子年暮垂危,即将就木时,在众兄弟咬牙切齿的嗟叹中,王波成了“王一贴”的第九代接班人。
人生苦短!青年得志的王波深深懂得这四个字的含意。
当别人只是盲目的追求金钱与名利时,王波想的却是,如何把“王一贴”发扬光大,让自己的精深医术造福身边的百姓。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植柳柳成荫。
一个小小的中医门诊,在王波手里,居然奇迹般的升值了!
二十五年的光景,王波硬是给它整成了一家,每日可容纳千人就诊的,综合性的康复中心。
而王波,更因为医术高深,医德博爱仁厚,获得了社会各方的赞誉。在今年的年初,他还被市民积极推荐,以一名人大代表的身份出席了两会。
十六楼行政办公区。
“老爷!来电话了!老爷!来电话了!……”王波面前不倒翁形状的电话机,剧烈的抖动着,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正在伏案疾书的王波,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无郁闷的按下了拒接键。
一个下午,这个熟悉的号码打来了十多次,大有主人不接,誓不罢休的气势。
这个打进来的号码是王帅的。
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王波从来就是不怎么看好。
年纪轻轻,就没有上进心。放着祖传的医术不学,偏偏跟着自己大哥王羽去搞古玩买卖。
虽说钱是赚了不少,但那是正经生意吗?
倒腾古玩的,有几个人不蒙不骗的?有几家店铺不卖赝品的?
为了赚钱,以身试法,收赃卖赃被法律制裁的,人数还少吗?
而王家的医术,那可是国粹,老祖宗留下的宝贝。
一想到这里,王波对王帅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觉得心浮气燥,再难回到刚才的工作状态。
于是,他起身拉开了百叶窗。
眺望着城市的远方,依稀可见的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专用的塔吊。城市,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向农村扩张。
忽然间,王波有了对推广自家祖传秘方“王一贴”的工作灵感。
他立马回到书桌前,俯身奋笔疾书……
金城古玩城六楼办公区。
王帅脸色阴沉地坐在大班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的手机。
与白二蛋合作的网络赌场,今天晚上就要开始试营业。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他急着要和亲人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不料想,给二叔王波打了足足有二十个电话,竟然都被拒接了!
这简直是一种漠视,一种赤裸裸的排斥。
王帅甚至都有了把王波的号码,从通讯录里删除了的念头。
对于王波几个月前退股的事,王帅原本就耿耿于怀。他没有想到叔叔会这样对待他,在他刚刚接手古玩城,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居然选择了退股。
在某种程度上,王帅认为二叔是不信任他。
他心里暗想:既然你认为给我投资,是一个资源的浪费,那还有什么话可说。以后,你就去卖你自以为能赚大钱的狗皮膏药吧!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王帅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没问题!全部到位!”接电话的是个手上刺了蝎子纹身的光头大汉。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显得更为精神。当然,这个着装是王帅的统一要求。
晚上九点钟,受到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开始进场。
望着如潮的客流,在吧台后面房间里,目不转睛看监控画面的几个男女,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
“小王同志!你还不要说,来捧你场的客人真是不少!像这样的客流量,你想不发财,我看都难啊!”白二蛋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满脸堆笑,不无调侃地说。
王帅面色自然,语音平淡地说:“客人和场地的管理,我手下还是可以应付的!操作系统的管理,就有劳白总了!”
白二蛋仰脖子将杯中酒喝的是一滴本剩,满口应承了下来,说只要有客人来玩,他保证大小通杀。
“那还说什么呢?”李巧给二人的杯里倒上酒,喜气洋洋地说:
“我先祝两位老总发财,发大财,发洋财!”
王帅和白二蛋相视而笑,举杯向对方轻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大厅中央,一个留着大背头的中年人,双手握拳,焦躁地看着大屏幕。
三秒,两秒……
“嗨!”中年人哀叹了一声。他刚刚押了一手三万的闲,结果开出的还是庄。
这已经是连续开出的第十三手庄,而他呢?
自第五手以后就开始打劫,全押的是闲!
卡上的钱急速地缩水,五十多万已经剩下不到二十万。
怎么办?还押不押?这可是给儿子准备的买房钱啊!
想到儿子,中年人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地民政大厅出来,手里的结婚证像一团燃烧的火。可回到家里,听到的却是嗜赌如命的父亲,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新房钱,一夜之间输了个干干净净。儿子悲摧的斥责,儿媳妇一脸寒霜拂袖而去……
想到这里,中年人懊恼不已,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大屏幕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反正都这样了!要不,就最后搏一把算了!
中年人最终决定,把卡里的钱全部押上,如果打回来的话,立马结单走人。
“最高能押多少?”中年人恶狠狠地问。
身穿西服的投注员满脸诌媚的笑容,讨好地说:“范哥,能押三十万!”
中年人毫不犹豫地将卡里的钱全刷了。不过,他这次押的是庄。
“傻了!押了这么多手闲,还能押庄吗?”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人劝道。
“是啊!这要是出了闲,你不是两头挨扇?你可想清楚!”更有好心人提醒他。
中年人执意而为,对旁边人的叨叨,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心里明白,砂锅捣棒槌,自己就是这一下的买卖了!
大屏幕上,一字排开的庄诡异地又多出一手。
“破十三了!成大龙了!”众人惊呼一片。
大背头中年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没有反映过来之际,他咬咬牙接着押了三十万的庄。
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十五个红色的大圆圈。
“又是庄啊!”众人像炸了锅一样疯狂了。
“这还用看吗?,下一手肯定还是庄!大龙庄!最少还有两手呢!”大背头忘记了自己刚才赌输时的痛苦和纠结,得意洋洋地充当了解说员。
“那你还打庄不打?”有人好奇地问他。
“这得好好想想!
”大背头有意在众人目前卖弄,他指着大屏幕,比划了一下,摇头晃脑地说:“看面上确实是庄的口子,只是断龙的痕迹也有啊!”
众人原本想跟着大背头顺势打庄,见他模棱两可,都大失所望,有人就不耐烦地说:“你这把到底押啥?”
“我账面上多少钱?”大背头没有理会众人,转过身关心地问起了投注员。
投注员低头略一计算,笑着说道:“范哥,你反败为胜了!赢了七万多一点!”
“那还押啥哩!结账!咱是小耍,不伤脾胃!先走了啊!”大背头转身对众人说道。
监控室了,看着大背头提着大捆现金,扬长而去的背影,王帅探询地看着白二蛋。
“头三天咱是炒场子,给他们发个百十万的福利。有道是:不怕赌客赢钱,就怕赌客不来!这些人啊!迟早都是咱们碗里的菜!”白二蛋满不在乎地说。
“那咱们可要准备好一个大碗哦!”王帅不无幽默地说。
监控室顿时回响起两人放肆的大笑声。
大厅里的人,还是疯了似的押着自己看好的牌路。他们认为这里是可以赢钱的。大背头不是赢了钱刚走了吗?自己也一定是有能力从场子里赢钱的,难道自己的眼光还不如大背头吗?
而赌场监控室里的对话,他们又怎么能知晓呢?
这些人,总是幻想着,能通过不劳而获的方法去致富发家,最终,一个个都成了人家餐桌上的一盘菜。
遭人宰杀,不过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