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样重要的项目，差点跟那些永动机之类的扯淡的民科项目一起混在垃圾桶里面腐烂发臭，永无见天之日。
许多人的心头都充满着后怕的感觉。
也多亏了那天坐在研究室里面的人是老赵。
“唉。”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就是一年过去了，真没想到有一天咱们手里也能够做出这样的成果，哪怕技术是别人给的。但是能见证超级水稻的诞生，我也死而无憾了。”
老赵叹息了一口气，在内心中缓缓的感慨道。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的涌来，吞没了他的整颗大脑。
那是一年前了
————
一年前，农科专项研究所内。
“几点了？”
“马上6：30了，咱们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一个研究人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放松之色，笑着说道：
“我晚上还得去给我闺女开家长会，今天晚班我就不值了，组长你没意见吧？”
“你闺女都上小学了？！那么快。”
组长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记得前几年她才刚出生，怎么一转眼间就去上小学了？这才前后过了几年啊？”
“嗨！”
研究人员笑了笑，说道：“组长，你的记性也是真的差，这都5年了。”
“五年了吗？”
组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感叹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就是5年过去了，没想到时间竟然能够过得那么快，啊。咱们这5年在这里，好像也没干出什么事业来。”
“总感觉这5年的时间，坐在这个办公室里就像是浪费掉了一样。”
“你要去给你闺女开家长会就去开吧。”
“今天的晚班，我安排别人先给你替一替，下不为例啊。”
组长挥了挥手，示意那个研究人员可以离开了，或者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也是绽放出了一道笑容，没有在办公室内停留片刻，直接拎着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小子跑的比出笼的小鸟还快。”
“咱们在这里又不是坐牢，至于搞得那么夸张吗？”
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研究人员无语的说道：“来吧，咱们商量一下，今天谁给他替班。”
“我先说好啊，我上周已经加过夜班了，这周是真不好再加了。”
“行行行，不指望你。”
“唉，你说咱们在这里搞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还要有什么夜班？
说实话，我觉得咱们部门直接取消了，都没什么影响。”
另外一个衬衫男忍不住发牢骚道：“一天到晚就是审核这些破邮件。”
“咱们在这里蹲了好几年了吧？”
“每天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啊？”
“你说那些投稿不切实际的农科想法，投稿到咱们这里来也就算了，好歹算是半个专业对口，可是那些玩永动机的怎么还往咱们这里投？”
“这不是纯纯浪费我们的精力吗？”
“那些人我都怀疑他们的学历连初中都没有。”
“把咱们这里的邮件编成一本笑话集出版，估计销量随便破千万册，你们看看啊，这都是啥？！”
“这玩意是我下午审核出来的邮件，这家伙说把爆米花种到土里面就能够长出一颗爆米花树，结出来的果子全部都是爆米花，还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些对比图片和数据。”
“这家伙把爆米花桶挂在树枝上，连电影院的标签都没拆，这是拿我们当傻子，逗着好玩是吧？！”
“要是让我见到这家伙本人，我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脑袋按进土里面，过个一年半载看看能不能长个他亲妈出来！”
衬衫男满腹牢骚的抱怨道：
“而且你们敢信吗？这还是我今天审核邮件看起来最靠谱的一个。”
“其他的那些玩意儿一个比一个离谱。”
“什么种黄金长出一颗黄金树？什么拿可乐来浇地代替肥料的作用？”
“这些人胡搞也就算了。”
“还有一个家伙最离谱，他跟他们同村的人联名按了一封手印，在邮件里面寄到咱们这里来说，是想向我们借一台挖掘机去挖地，他们觉得只要把地再挖几个深坑，地底
“你们说咱们在这里工作的意义是什么啊？当他们的保姆，应付他们那些无理取闹的需求吗？”
“我寻思着咱们在研究所里面勤勤恳恳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没有犯什么大错，没必要说给他们发配到这里来坐牢啊！”
他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内都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发一言，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挫败感。
就连组长本人的眼神中，都有些失落。
衬衫男所说的话语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也是货真价实的。
这么多年来
他们虽然说是在这里工作，可是实际上的工作
内容却是极其的千篇一律，或者说毫无意义。
每天就是坐在这里审核，来自于全国各地的邮件投稿，挖掘出一些说不定行得通的科研项目出来。听起来似乎不错，又轻松又富有创造力的工作。
如果真的挖到了什么好项目的话，说不定还能够给龙国农科发展带来一些新的生机。
可是听起来终归也只是听起来而已，实际上工作起来的感受却一言难尽！
投递到这里来的邮件，99的都是那些毫无理论依据的民科想法，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一个刚上初中的中学生，都能够一眼看得出来这些方案到底有多么扯淡和搞笑。
而剩下的那1嘛虽然有一部分的确行得通，但也都只是最普通的科研项目。
那1里面的绝大部分项目能够达到他们研究生毕业论文的水平，就已经是烧高香拜佛了。
刚来到这里工作的时候，这些研究人员们心里其实还想着要好好的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争取挖掘出一些有意义的项目，给国家做贡献！
可是时间一长，看着这些扯淡的项目越来越多，他们原先内心底的那股热情也是逐渐被浇灭了。
如果以工作量作为评测指标的话，他们现目前手底下的工作倒也算得上是一个5星好工作了，不但工作量低，而且几乎没有加班的情况，甚至整个上班过程都能够摸鱼。
工作内容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原因也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些投递到邮箱里的项目绝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那既然他们没有意义的话少看1个，甚至是少看100个又有什么影响呢？
指望从这一大堆毫无意义的邮件里面找出什么有用的项目，那概率不会比你去厕所里面刨金子要高多少。
哪怕偶尔需要加一加晚班，那也是几个部门的人轮流选一个人出来轮值就行了。
所以如果以工作量作为评判指标的话。
这个工作绝对是养老的好选择。
可问题是这个办公室里的众人就算是学历最低的，那也是211硕士，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进入农科研究所，也是为了能够有一天为国家作出贡献。
可是没想到进了研究所里面，却跟那些年龄大的老头分到了一个养老部门，这又如何能够不让他们感到抑郁无比呢？
按照西方的话语来讲，可以用马斯洛需求金字塔来解释这
些人此刻心中的想法，而如果按照龙国的古话来解释，那就更加简单了。
人在吃不饱的时候，脑子里只会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该怎么样让自己吃饱，可是人吃饱了之后脑子里涌出来的想法，那可就多了去了。
这工作虽然压力很小，却让他们无法去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如此一眼望到头的枯燥与乏味，实在让人很难满意。
尤其是这一组的工作人员里面，除了有那些马上要退居二线的老江湖之外，还有一些年轻人。
时间一长，不满的感觉自然是从心底滋生而起。
一开始他们在工作的时候，还会专心致志的去看每一个项目具体内容，可是现在他们只是大致扫一眼标题，便会将绝大部分的项目都扔到回收站里面，然后提前开始摸鱼。
“唉，大家就好好珍惜吧。”
“我看这个势头，说不定哪一天咱们部门真要被解散了。”
“到时候你们还想像咱们现在一样悠闲，那可就难了。”
组长刚想要出院安慰自己的下属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到声音却是突然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咱们既然都来到这里办公了，那就好好的做好自己手头上的活，大家也不要去想太多，努力总会有回报的时候。”
“即使咱们整整5年都没有挖掘出一个有意义的项目，可谁又能够保证第5年零一个月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重大项目在我们的手上被挖掘出来呢？”
“大家专心干吧，今天的夜班我来值。”
声音有些苍老，却充满着坚定。
众人纷纷扭头向着声音响起的那个地方望去，说话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老赵。
“老赵，你真打算替那家伙值夜班？”
“嗯，岗位总是要站人的。万一晚上真有什么重要的项目被错过了，那岂不是很可惜？”
老赵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的说道。
“可惜这个倒真不至于吧，老赵。”
“你还对这个部门有什么希望？我们在这个部门里待了5年了，什么”
一个研究人员刚想要拿老赵打趣，可他的话语却是被另外一个研究人员打断了：“咳咳，那老赵今天的夜班就交给你了！下次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也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行，你们先回去吧。”
老赵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重新做回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专心致志
的审查起了电脑屏幕上的邮件。
其他人看着他认真的举动，眼眸中都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但是他们也没有再多啰嗦些什么，既然不值夜班了，那就先回家吧。
几个人都带上了自己的包，离开了办公室内。
“刚刚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语，不让我把那一句话说完？”
刚一走出研究所的大门，一个研究人员就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自己的同伴，一脸不解的问道。
“嗨，言多必失嘛。”
“你也不看看老赵都什么年龄了，你跟他说那些难道他不知道吗？人家工作经验比咱们丰富多了。”
听到了这个解释研究人员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
“那他为什么还他应该知道咱们现在干的真没什么意义，我是真觉得那什么轮班制度夜班制度，甚至我们整个部门都可以直接取消掉，说不定都不会对咱们农科院造成一点影响。”
“你说老赵他干的那么认真拼命他图什么啊？”
“老赵都什么岁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这个年龄了，干一年算一年也干不了多少年了。人家都是快退休的人了，可不得在给自己的人生多找一点价值吗？”
“所以啊，有些事情咱们也没必要说去做什么提醒老赵自己心里面都门清的呢。他呀，说不定也只是想给自己找点活干罢了。”
几个人一边聊着一边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心中都有老赵，情感其实都颇为复杂。
一方面老赵是办公室里的老前辈，也是曾经一线的研究员，只不过因为年龄大了，精力逐渐跟不上原本繁重的研究工作，所以退居到了二线的这个部门上，跟他们一起合作。
在平日里的工作生活中，老赵经常能够给他们一些意想不到的指点，让他们对于自己专业知识的领悟更上一层楼。
可有些时候老赵严格顽固的老派作风，也让他们不少人感到叫苦不迭。
就比如说这个夜班制度吧。
一开始呢组长都想要听大家的意思，先上级汇报一下，取消这个没意义的制度。
可结果老赵突然不干了。
“要是没人在办公室里面蹲守夜班，如果有什么很重要的项目，刚好是在晚上的时间传过来，咱们该怎么办？”
“那项目岂不是就直接被搁置了？”
“这个夜班制度我说了算，不能取消。”
这是当时老赵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