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数据交融的景象，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之感，突然间在安然的心头升起！
“谷堆悖论。”
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你也想到了这个？”
旁边的白老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了安然。
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想到了同一件事。
科学界有一个说法，叫做“谷堆悖论”，这个概念是欧布里得提出来的，主要探讨的问题其实更偏向于个体与整体之间的关联，而并非是意识与肉身之间的驳论。
但是当他们看见无数的数据，交汇成霍华德先生的身影时，这个说法却又同时在白老和安然两个人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谷堆悖论，简单来说，就是探讨什么是谷堆。
一粒谷子是不是谷堆，当然不是两粒谷子是不是谷堆，当然也不是。
可是无数的谷子堆在一起，它就成了谷堆！
你的眼睛是不是你？不是！
你的鼻子是不是你？也不是！
但“鼻子”“眼睛”“头发”堆叠在了一起，却成了你！无数个记忆着霍华德先生虚拟化的数据神经节点，堆叠在一起的这个产物，就是霍华德先生的虚拟意识吗？
安然不知道答案。
但是此时此刻，她此刻也没有这个精力去想太多的哲学化问题，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顺利地启动这个上传的意识，来证明江逸的清白！
“先试试看过载运行吧，这个意识聚合的速度还是慢了些。”
白老皱着眉头说道。
在这个世界中，霍华德先生的意识就像是一颗颗繁星，它们在黑暗中闪烁，渴望被发现。其实，它们被点燃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无奈需要进行计算的神经节点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山河】20已经称得上是如今蓝星最具有科技实力的人工智能模型了。
但是人类意识的数据量，依然是庞大的，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哪怕是全部启动山河的神经节点进行演算，也仍然让这台机器变得无比的吃力。
甚至唤醒霍华德先生的这个过程明明一切顺利，却仍旧是卡住了！
所以，白老提议，启动过载模式运行【山河】！
“嗯，先试试看吧。如果【山河】支撑不了过载模式的话，我们再调低功率。”
安然点头道。
一众研究人员们的心情变得更加忐忑了，心跳速度都开始极具拉升！
他们知道，他们即将踏入一个全新的领
域，一个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领域！
这些研究人员们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为了江逸，为了科学的进步，为了龙国！
“启动过载模式！”
白老挥斥方遒，下达了指令！
在这一刻，旁边的安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其他研究人员们更是感觉身体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他们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世界的局势、以及未来科技的发展！
在这种使命感的驱使下，所有研究人员们投入了120的精力维持超载模式的运转，拼尽全力在【山河】上唤醒霍华德先生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山河】还在继续工作。
“哗啦！”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然熄灭了一刹那，周遭陷入了死寂一般都漆黑！
“这出意外了？！”
“难道我们失败了！”
众人的脸上充满着不甘的表情！
明明江逸在一年以前就已经做到了，将霍华德先生的意识上传到【山河】总机中，明明只需要做到这一步就有希望洗刷龙国的名声！
可偏偏，就是这关键的一步出了问题！
“怎么会！”
“难道我们还是失败了吗？为什么！”
所有研究人员们的脸上都充满着懊恼的神情，可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突然，、！
一个虚像毫无征兆地在安然的眼前浮现。
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曾经在鹰国医学界被誉为传奇的面孔——霍华德先生！
虽然完全由数据构成，它的五官和表情都充满了虚幻和迷茫，浑身上下更是充满着着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可看着这道身影，众人只感觉心头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这道虚像的出现，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任务成功了！
“太好了！”
“我们成功了！”
反应过来了之后，下一刻，一阵欢呼声突然爆发而出！
安然和白老的内心也充满了激动。
他们成功了！
他们终于唤醒了霍华德先生的意识！
可是在短暂的欣喜过后，众人却是又一次的陷入了迷茫，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虽然霍华德先生的意识已经被唤醒了，但是我们好像没有办法跟他展开正儿八经的交
流啊。”
“对啊，这这跟我们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
看着眼前屏幕中这个霍华德先生的虚像，众人的眼神中，再一次的露出了迟疑神色！
他们一开始以为在唤醒了霍华德先生之后，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可是事情的走向好像跟他们一开始预料的并不相同。
尽管霍华德先生的虚拟意识已经被【山河】唤醒，可是他们却发现了一个糟糕的事实！
那就是这个虚拟意识似乎对外界环境的一切变化，都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反应！
换而言之。
他们原本以为，唤醒的是一个类似于《钢铁侠》中的贾维斯，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唤醒的只是一个沉睡中的婴儿。
别说是让他帮忙做什么了。
连跟他说句话，都很难！
“怎么会这样？如果没有办法跟霍华德先生进行沟通的话，我们一开始想要做的事情还是干不成啊，那到头来不等于是我们在原地转了一圈白忙活了吗？”
一个研究人员的脸上下意识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虽然说真正做到了启动意识，上传这项技术对于这些科学家而言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能够通过霍华德先生这个虚拟媒介来证明龙国和江逸的清白！
可是如果这个上传出来的霍华德先生并不能够与外界进行沟通，或者说什么事都做不了的话，那么这跟召唤出了一个木桩子又有什么区别？
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和用处啊！
其他研究人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焦虑的神色，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是充满着紧张：
“我们每一步的操作应该都没有问题才对，指令也是按照江逸先生给我们的指令来进行输入的。”
“会不会”
“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我们这里，而是出在了。”
他欲言又止。
其他几个研究人员的眼神中也都流露出了一道迟疑的光芒，全部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站着的安然。
众人的心头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共同的猜测，那就是他们的操作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着任何的问题，包括召唤出来的霍华德先生也没有任何问题，真正出问题的人是当年进行意识上传的江逸！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之前做出来的种种事迹都变成了无用功啊！
“江先生可能也没有料到，问题会出
在这里吧。”
“没办法，毕竟意识上传这种东西，对于我们现阶段的科技水平而言还是太过勉强了，能够做到今天这样已经称得上是很厉害了，江先生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真正的全知全能。”
一个研究人员开始为江逸进行开脱。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的脸上还是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抹失望的表情。
如果通过神经网络唤醒的霍华德先生真的能够与众人进行交流的话，那么如今龙国面对的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但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个概念！
这个“霍华德先生”的虚像，无论他们怎么尝试与他进行沟通。
用【山河】输入指令，又或者是直接用语言进行交流，都好像是一个木桩子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会说话，不会眨眼，不会表达任何的情绪！
他们唤醒的不是霍华德，只是一个躯壳！
“不是江逸的问题。”安然突然说道。
白老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认为出问题的可能并不是意识上传的技术。”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掺杂着一些个人情感在里面，毕竟我跟江逸的关系你们所有人也知道。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不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安然并没有避讳些什么，而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说道：
“所以我认为，问题并不是出在意识上传本身的技术上我们仍然还有努力的余地。”
“可”其他几个研究人员们欲言又止。
他们也能够理解安然，对有江逸的信任，可是如今这副模样光是理解二字，可是远远不够的。
问题得解决啊！
安然继续道：
“刚刚在跟白老商量谷堆驳论的事情时，我其实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意识到底是什么，这个虚无缥缈的概念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楚，也不是我们当下科学能够解释得了的。”
“如今我们在做的，是用【山河】人工智能系统来模拟霍华德先生去世之前的思维和记忆。”
“也就是说如今在我们面前的这个虚像，归根结底并不是霍华德先生，而是我们的【山河】神经节点搭载的记忆！”
“那么记忆，应该就是关键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霍华德先生虚像继续说道：“这可能也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你们想过没有，霍华德先生是一个鹰
国人，他这辈子都从未踏入过龙国的土地。”
“不清楚我们的文字不清楚，我们的文化更是没有跟我们在场任何一个人进行过交流，也就是说刚刚被唤醒的这道虚像，它身上的记忆和思维跟我们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无关！”
“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唤醒这道虚像的意识，让我们的人工智能系统充分的运行起来，或许我们需要一些跟霍华德先生记忆相关的旧物或者故人。”
安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比如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同事或者”安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决然的神色，“我们也许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在科学领域内，有关意识的探索一直都是一个极其深奥玄妙的领域，到目前为止，人类对于意识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表层之上。
关于“到底什么是意识？”这个问题的真正解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现今科学界内的一大世纪难题。
正因如此，自从“意识上传”这个概念被提出以来，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它一直都充满了神秘和诡异的色彩。
如同一道被施了黑魔法的符咒，让人既想靠近又畏惧不前。
而现在，安然似乎是想要打破这层坚冰，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来唤醒霍华德先生！
这能行，吗？
“安教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试试看能不能让霍华德先生跟江逸取得沟通？”
在场的众人也没有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安然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霍华德先生作为一个鹰国人，家属亲戚朋友几乎全在鹰国。
指望他们去背叛鹰国，帮忙唤醒霍华德先生这个意识的虚像，当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跟在场的这些龙国研究人员们更是没有丝毫的交集，可不代表龙国就没有跟霍华德先生有交集的人了！
江逸，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是很关键的一位！
虽然在江逸之前讲述的故事中，他仅仅只是跟霍华德先生共事了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人的交情就浅了！
甚至恰恰相反，作为志同道合的二人，两个人的身上有着共同理想的追求！
同路者，志同道合，同志也！
如果真的想要让霍华德先生的虚像打破沉默，也许让他跟江逸交流，真的是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