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岩双手交叉的搁在桌上,不可置否的一颔首,他往后轻轻的靠了靠,斟酌了一下后,才咧嘴笑着说:“那让我们来说点其他的,你之前在现场说的那句‘他的死是意料之中的’以及‘他的福气早就被耗光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宁没有立马做出回答,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张柏岩一眼:“你想知道?”
“呵呵。”张柏岩好笑的打量了顾宁一眼,随后脸色倏地一变,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笑意,不留情面的反问:“当时在现场你说的这些话,难道不正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么?”
“丫头,我不相信你是看上我了。”张柏岩冷冷的说:“我们双方都简单明了一些吧,说说,你知道一些什么?”
“我现在知道的也不多。”顾宁略微的沉吟了一会,才接着说道:“但是说句实在话,钱多多这个人的福气已经是耗光了,他的命数已经算是到头了,即便没有今天的这件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柏岩心中‘咯噔’一声,沉声说道:“今天?你怎么知道他是今天出事的?”
顾宁倏地一怔,闻弦音知雅意,稍稍的顿了顿,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淡淡的:“张队,我从六点就在现场了,先后一直都在尸块不远处,听他们一个人一句的,自己拼拼凑凑的,也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同样现在也没人知道死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张柏岩冷声道:“顾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要是和你说我能提前看到一些画面,你信不信?”
张柏岩愣在了原地。
“我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顾宁语气清冷,就像是一汪冰泉,顺着空气钻进人的经脉,随随便便的就能给人透心凉一把:“死者钱多多,他出的这件事,不能用正常逻辑去看待,这是他的因果报应。”
张柏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明是极其荒谬的一番话,他却被顾宁说的汗毛倒竖,顿了顿,终于自我的理智还是战胜了顾宁的说法,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顾小姐,请你看清楚,这里是警察局,不是神学院!”
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顾宁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柏岩,顿了顿,她动了动嘴唇,语气轻而缓慢,一字一顿的说:“死者钱多多,今年二十三岁半,今年大四,是花钱找人托关系上的大学。近期于远山县西部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父母在市区工作,都是双职工,家庭……”
话音未落,陡然张柏岩开口打断:“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变着法的增加自己的嫌疑值么?”
“你心里知道人不是我杀的。”顾宁深深的看了张柏岩一眼,语气近乎笃定:“我也只是想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而已。”
张柏岩的喉头动了动,从事刑事案件六年,他委实是第一次有一种前方是一片大雾的迷茫,他一点都看不清坐在对面的这个姑娘,明明对方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明明浑身上下都是充满了疑点的。
但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对方,好像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冒出苗苗来。
但是对方的话……
的确也是和荒谬,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会相信我。”顾宁轻轻的说:“但是以后,最多一个月之后,你会相信我所说的事情。”
“你……”张柏岩的声音几不可察间拢成了一条线,有些艰涩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以后你就会知道了。”顾宁的声音很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始踟蹰了,没多解释,当下只是继续着刚刚的话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钱多多的身上至少背了三条命债。”
“什么?!”
张柏岩心头陡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宁:“三条命债?”
“嗯。”顾宁不徐不疾的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是派人去他的大学调查调查,这个钱多多至少和三个女性发生过关系,并且都有过孩子,不过还没成型就被打了就是。”
“这……”张柏岩大感荒谬,重点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顾小姐,恕我直言,虽然我极其不赞同学生过早发生性关系并且打胎的这种行为,但是现在这种现象在如今已经屡见不鲜,没什么冒犯生命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假如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又和钱多多被害一事,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就说过了。”顾宁垂着眼,不太能看得清她眉宇间的神色,她的手轻轻的握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肃意:“人的一生,福气都是有限的,坏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会有损福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你每天做的行的,都是被记录在册的,时候到了,报应自然而然的也就是来了。”
顿了顿,她重新抬起头:“而钱多多,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只是自己原先的罪责,同时还有他父母的,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张警官,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不能用科学去看待的。”
“其实我们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只不过有些人根本不当回事,他们或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说到这里,顾宁一改之前的那张厌世脸,嘴角微微的勾起,语气轻飘飘的:“可这个世界哪里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张柏岩非常敏锐,他几乎可以笃定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有自己的依据,她此时坐在这里,可能不一定真的是扮演着‘神棍’的角色。
那么,这个叫做顾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思及此,张柏岩从口袋摸出了手机,三下五除二的给叶承乐发送了一条信息。
“张队长做警察这一行多久了?”顾宁往后靠了靠,嘴角的笑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收敛了回去,眼风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张柏岩的手机。
“六年。”张柏岩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嗯,时间挺长的。”顾宁用拇指轻轻的摸了摸食指指骨:“那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也一定是遇到过不少棘手并且至今还未曾攻破的案子吧?”
“或者这么说,”顾宁换了个说法:“有些案子虽然是结了,但是其间却还是疑点重重,好像就莫名的得到了结果,而过程却让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感觉一切甚至都来得有些匪夷所思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