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让你去钱多多家里走动一下么？”张柏岩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叶承乐一眼，开口道：“那是？”
“哦，”叶承乐这会听张柏岩问起，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事来：“之前我去的是死者钱多多爷爷奶奶家，当时不是说过么，钱多多的爷爷奶奶是远山县的居民，他临时住在这边。”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咂了一下嘴：“要我说，这两个老人也真的是不容易，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指不定就跟用刀剜了一块肉似的，哎……”
“有问出什么消息么？”顾宁漠然打断了叶承乐的伤春悲秋，轻轻的说道：“诸如钱多多在死之前都有遇到过一些什么人，或者和什么样的人往来过？”
“……啊？额……哦哦，”被打断话的叶承乐先是有些发懵的看了顾宁一眼，顿了顿，这才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一些同情咽回了肚子里，其实此人除了性子有时候有些婆妈以外，对待刑事案件也是极为敏感，不然也不可能跟在张柏岩的后边就升了副队，很快就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问出太多的消息，两个老人除了抹眼泪之外就是一问三不知，张口闭口只说他们家孙子多好多孝顺，又经常给他们买吃的买穿的，要不是张队你们之前和我说过钱多多做过的那些事，我几乎就要以为钱多多真的是那种二十四孝的乖孙子了。”
“不管钱多多值不值得同情，当即任务还是要赶紧将凶手给揪出来。”张柏岩皱着眉，沉声飞快的说道：“县里面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已经是闹得人心惶惶了，而且我看现在的情况是舆论越来越大，暂且不论背后的事情，民众所关心的一向是事情的表面，现在只有全力将凶手搜捕出来，才能暂时把人心给稳下来，只是希望接下来不会在发生其他命案了。”
“嗯，确实。”叶承乐朝着窗外看去：“远山县这边的生活节奏相对要慢很多，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们饭后必聊的事了，我们这边要是在没什么进展，我真怕王局能塞死我们。”
顿了顿，他估计是回想起来了些什么，又跟在后边补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了，当时除了死者钱多多的爷爷奶奶家，附近周边的一些邻居我都有了解一些信息，我也没直接问什么，只是变相的提了提钱多多性格之类了，意外的是大家伙都会这孩子不错，就是不怎么着家，爱玩。”
张柏岩听到这里，脑海中莫名的想起了当时在县局门口仅有一面之缘的外卖小哥，当时那个外卖小哥好像也是不经意的提到过‘钱多多对待家门口的人都是挺好的，就是外边的风评不怎么样’。
当时正是因着这一句话，张柏岩才对钱多多有所怀疑，现在回想起来，钱多多家门口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外边风评不好，这个久居远山县的外卖小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仅仅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平时偶尔聊过几句话就能推测到这些？
想到这里，张柏岩忍不住又看了顾宁一眼，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外卖小哥要么和顾宁一样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要是就是神了。
总之，有句话说得好，民间多怪才么。
“怎么？”顾宁自然是接受到了张柏岩的目光，当即就回了一个疑问的眼色。
“没什么。”张柏岩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抽空又问了叶承乐一句：“对了，之前不是派人让在远山县各个菜市以及超市暗访过么，怎么样，目前有什么收获么？”
“没呢。”叶承乐一摊手：“最先是县局这边的警力在搜查，但是一直没什么成果，我就私自用你的名义从市局调了一些人过来，但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效率低的吓人。”
“这有什么难度么？远山县总共就这么点大，能有几个菜市几个超市？我就是地毯式搜索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吧？也不知道这帮鸟人一天到晚的都在做些什么东西。”
张柏岩皱了皱眉，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手机飞快的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通知，其大致意思无非就是语气强硬的下达命令，今天之前必须将这项工作给处理掉，完全不给大家一点点混吃摸鱼的机会。
末了，还按照顾宁当时所描述的那样，再一次的将凶手的形态特征给附了上去。
同一时间。
顾宁的手机也是‘叮’的一声。
她下意识的将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是条微信消息，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好友验证，对方头像正是张柏岩本尊，应该是刚刚顺手加了她一下。
“愣着干嘛，同意啊。”张柏岩瞟了她一眼，语气中像是带着那么一丝极淡极淡的不爽：“你老早就加了叶承乐他们，怎么也没见主动加过我？要知道今天有多少实习生想要加我都没通过验证，你还挺与众不同的，有后台就是不一样。”
“……”顾宁自动忽略了张柏岩阴阳怪气的揶揄，顺手揿了一下同意，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又被拉到市局刑警队微信群里，群里很活跃，基本上都是围绕这次远山县案件为主题展开的话题。
顺带着还有那么几个人在小声吐槽张柏岩刚刚下达的命令，不过也是插科打诨的成分居多，总之一切都挺分工明确的。
“加把劲吧，等这桩案子结束拿了奖金之后，请你们吃大餐。”说着，张柏岩又提快了一点车速，路过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岔进了一条崎岖小路，美名其曰抄近路，七绕八绕的硬是没掉沟里，技术看起来十分了得。
顾宁默默的抓紧了安全带。
等到了远山县妇幼保健院的时候，几人刚把车停好，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意外的渐渐暗沉了下来，空中甚至还飘起了毛毛细雨，就好像是在无声的彰显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配上妇幼保健院外的看客以及周遭时不时传来了一些相对弱小的哭声，气氛显得极其沉重。
远山县妇幼保健院这边还留有市局的人，远远看见张柏岩的车后就跑到了停车场等着在，这会一接到人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报告情况，语速相当之快。
“张队，我们发现死者张橙的位置正好就是在埋钱多多尸块不远大概百来米的地方，当时发现人的时候，人身体还是热的，种种迹象表明还存在呼吸，当时就直接就近送进了妇幼保健院，并且也通知了县医院的医生赶来，但是医生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张橙就已经抢救无效失去一切生命特征，现在尸体还存放在妇幼保健院的太平间里边。”
张柏岩点了点头，当下就快步朝着妇幼保健院里面走去：“走，先去太平间看看。”
“还有……”
报告情况的是在市局待了尚好几年的刑警小杨，以前跟在张柏岩身边也是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但是这会的表情看起来却有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眉尾微蹙，眼神偏闪，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瘆人的东西。
张柏岩一见了他这样子，就知道事情可能还没这么简单，跟着就追问了一句：“怎么，还有什么事情么？”
“嗯。”小杨抿了抿嘴唇，飞快的说：“发现死者张橙的时候，人是双腿跪在地面的，脸上还有泪水，就像是在忏悔着些什么一样。另外，当时小王发现张橙双膝下面的土地十分稀疏，我们就想着挖挖看，结果……”
“又挖出什么了？”一直没说话的顾宁听到了这里，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进来：“尸体么？”
“嗯！”小杨应了一声，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是个婴儿，最多不过三五个月左右，婴儿被放置在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透明瓶子里面，两个眼球均被捣烂，头部以及四肢全部给切割开来，仅仅只是用着几根细线将之缝在躯干上，而且从喉咙到肚脐以下都被剖开了，里面没有发现任何身体器官。”
顾宁直接就闭上了眼睛，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人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叶承乐的脸色也是倏地难看了起来。
饶是‘见多识广’的张柏岩，在听到小杨的报告之后，也是停下了脚步，他顿了一下，先是消化了这个极其残忍丧心病狂的事情，才一条一条的将思绪屡清，问：“你刚刚说，你们发现张橙的时候，尸体还是热的，以及她双膝一下的土地是稀疏的，是么？”
小杨点了点头。
张柏岩深吸了一口气，言简意赅的说道：“现在把消息传下去，从远山县到汉光市所有的高速路口全部封掉，在凶手没有找到之前，所有过往的车辆全部都要严格盘查。另外，和县局这边的人也交涉一下，这个妇幼保健院，暂时全部封锁，里面的人在没有接受调查之前，谁都不准出去！”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让人去调监控，张橙刚死不久，说明凶手也没走太远，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立马带回局里！”
小杨立马点头，应了一声时候，就转身去执行张柏岩吩咐的事情。
“你怀疑凶手出在妇幼保健院里面？”顾宁侧面看了张柏岩一眼。
张柏岩：“不一定，凶手应该不会这么傻，至少杀钱多多的人应该不会在妇幼保健院里面，我现在只是怀疑另外一件事情，这个妇幼保健院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