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局出来的时候天色就不算好，也有可能是即将换季的原因，最近雨水特别多，好不容易晴了没多久，又开始下起了雨来。
孙小晨应该是来确定身份的，没皮没脸的扯了一会淡之后，就心满意足的领着几个人往对面的快乐门走了去。
出了麦当劳，天上已经飘起了淅沥的小雨，现在不过也就是六点多钟而已，外面的天却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就像是当空被泼了一盆厚厚的墨汁，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空中甚至没有一颗星星。
除去街道上亮起的霓虹灯，如果单单只是仰头看向漆黑夜幕的话，心中莫名的会泛起一丝心悸来。
顾宁敛下了眼睑，亦步亦趋的跟在吴小颖几人的后边，在进到快乐门之前，余光瞥见了不远处街道上停着的一辆黑色suv——那是张柏岩的车。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方才心里的那点心悸在看见了张柏岩的车之后，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乐门里的暖气开的相当足，虽然还没有彻底的开门营业，但已经有吸引了不少顾客进来。
快乐门很大，里面包含的娱乐项目也很多，从餐厅到ktv再到酒吧以及最后某种不方便直接宣泄于口的娱乐，项目可谓是应有尽有，往往只有客人想不到的项目，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项目。
它拉上伪装的帘子可以是个优雅高级的茶餐厅，褪去完美的包装后又可以是个污浊的酒池肉林，随着夜幕渐渐的降临，无疑是个吸引各路魑魅魍魉的好地方。
顾宁在进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细心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里和其他的娱乐场所差别很大，尤其是在客人上面，顾宁能在这些客人的身上看见逐渐消散的福气，就好像是个黑暗的聚集地。
当然，这里不排除有一些不小心的误入进来的客人，但也同样的是，他们也仅仅只能一直停留在道前菜上，这里于他们而言，应该就和寻常消遣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这就是快乐门的魅力了，明明大家呼吸的都是同一片空气，明明彼此都能看得见彼此，但彼此却又好像不在一个次元。
往往，天堂与地狱总是离的那么近。
可能就是在一念之间。
有时候拥有某种特殊的天赋异禀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事，它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在能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有的时候，看见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谁都想看见一个无暇的世界，尽管在这个无暇之下满满的都是破损的窟窿。
孙小晨直接带着四个人上到了快乐门的五楼，这里对外宣称的是私人住所，所以一般的客人到了这一层之后就没办法再上去了。
不是熟人，或者没人带领的话，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或许肮脏污秽的东西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自五楼往上，但凡设有玻璃的地方全都拉上了一层厚厚的窗帘，除非透视，不然从外面根本没办法看见里面的情形。
顾宁往四周打量了一眼，想想也是觉得讽刺，明明就是一处见不得光的地方，却处处悬挂着精致而又奢华的吊灯，好像以此就能藉慰着自己生存在阳光下面似的。
简直无疑是个笑话。
“对，等会见到侠哥之后你就这么笑笑！”
其实一路上孙小晨都是悄悄的在打量着顾宁，清纯是清纯，好看是好看，就是忒严肃了一些，他前前后后说了多少笑话也没见能逗这个冰山美人笑一下，这会一见笑靥如花，也没琢磨笑颜背后的意义，直接拍手叫好，油里油气的上前在顾宁肩膀上揩了一把油水，笑眯眯的说：“保不齐侠哥一个高兴，晚上就带着你们俩去见见场面，你们这要是被看上了的话，身价可就蹭蹭蹭的上去了呢！”
顾宁闻言，打破了一向冷冰冰的脸色，近乎甜甜的对着孙小晨笑了一下：“谢谢。”
孙小晨是个典型用下面思考的动物，这会见了顾宁对他笑，登时被迷的七荤八素，嘴里也是没辙没拦的：“嘿嘿，这有什么好谢谢的，等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你陪陪哥哥，哥哥让你好好爽爽，怎么样？”
饶是定力十分好的顾宁在听了这话之后都没忍住皱了下眉头，要不是她一直挽着方糖胳膊的话，她有预感方糖可能会一脚踹爆此人。
她这边刚刚想到这里，耳朵里塞着的微型窃听器中就已经传来了张柏岩骂爹的声音：
——“艹，给爷爷盯好了这精虫的怂样，等晚上进局了，看老子不踹爆这瘠薄玩意！”
“噗——”方糖没忍住，不适时宜的笑了一声。
张柏岩的声音紧接着又传了出来：“笑什么笑，能不能严肃点，拿起你们巾帼的气质来！吓死这个怂包！”
顾宁：“……”
孙小晨当然是听不见他们几个内部的对话，见方糖竟然也笑了起来，他跟着也猥琐的笑了两声：“嘿嘿，你们两个都是一起进来了，到时候寻个机会，我们三个一起乐呵乐呵啊？”
方糖嘴角微微一抽搐，正准备按照张柏岩的说法拿出点巾帼的气质，就见走在前面的吴小颖停了下来，她狠狠地瞪了孙小晨一眼，话说的很难听：“能不能滚一边歇歇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也好意思叽叽歪歪的说到现在？”
吴小颖的表情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讥讽，和她在市局被审讯的时候完全是隔了天堑一般的差距，连着方糖都被唬了一下。
“呵呵。”孙小晨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两声，他不屑的看了吴小颖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小颖姐姐，该不是我一直夸这两个新人你心里过不去了吧？但这也是不可置否的事实啊，松了就是松了，你就是脱干净了站我面前我也不带抬下眼睛，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找找邓家佳。”
“滚！”这句话就好像是扎到了吴小颖的痛处，她转过身猛地踹了孙小晨一脚，声音有些尖锐：“艹你妈，不上台面的二皮狗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臭婊子，你还敢踹老子？！”孙小晨瞪圆了眼睛，他撸起袖口，想都没想的就上前掐住了吴小颖的脖子，作势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身穿休闲西装的男人推开房门走了过来，他的视线很是冷锐，在吴小颖和孙小晨身上走了个来回后，冷声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是不是想把警察都吵来才开心？！”
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孙小晨刚刚的那股劲瞬间就软了下去，他悻悻的松开吴小颖，有些不爽的叫了声：“侠哥。”
顾宁闻言，下意识的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只是身上却带着一股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老成，这会正冷冷的瞪着孙小晨。
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赵侠到底是钱多多的室友，而吴小颖又是钱多多之前的女朋友，即便赵侠之前和钱多多的关系并不好，但终归还是死者为大，赵侠护着吴小颖，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跟我进来吧。”赵侠略带警告的看了孙小晨一眼之后，跟着就转身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也是拉着厚厚的一层窗帘，里面的光线十分的柔和，几不可察间给人一种时光静好的错觉来。
赵侠客客气气的给吴小颖和邓家佳各自倒了一杯红酒，视线这才重新的落到了顾宁和方糖两个人的身上：“新人是吧？”
“嗯。”吴小颖抿了一口红酒，轻描淡写的说：“之前就准备带回来的，但这两天不是被那些警察一直问话么，就一直没能找到个机会，正好今晚大家都在，我就直接她们两个都带了过来。”
顿了顿，似乎是看出了赵侠心中的想法，淡淡的又补了一句：“放心吧，都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呢，之前也没做过这行，保证新鲜。”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赵侠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是不是？”
吴小颖笑了两声。
“对了侠哥，”邓家佳对着赵侠举了举红酒杯，笑着说道：“听说你升级了啊，这以后可别忘了我和颖姐啊。”
赵侠深深的看了邓家佳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促狭，若有所指道：“忘不了，尝过味道就再也忘不了了。”
方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这要是真的遇到点什么心理变态的，她这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一些发憷的。
赵侠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都叫什么名字？”
这话当然是问顾宁和方糖的。
顾宁静静地站在一边，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轻轻的说道：“王清。”
方糖跟在后边也应了一声：“我叫李雪。”
“王清李雪？”
赵侠皱了皱眉梢，发出了声质疑后就没什么下文了，搞的顾宁和方糖心里皆是有些紧张，谁知道此人压根就没多怀疑些什么，又给自己倒了点红酒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是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