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死者秦怀洲家里的时候,在现场勘查到现在的县局刑警已经准备撤了,而市局的技术队成员这会也是刚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大约是对这部分区域已经检验完毕了。
这次跟过来的是技术队是由一个老资历负责,叫王伟,名字虽然是烂大街的存在,但技术却不是盖得,在汉光市以下的几个辖区分局都很有名声,而且在市局待的年头比张柏岩还要早几年,这会正好和的张柏岩迎了个面对面。
“怎么样了?”张柏岩看了王伟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老前辈的客气,公事公办的询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其实我们得出来的结果和县局同志得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现场除了死者之外,我们同样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进来过的痕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伟的眉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褶皱,不徐不疾的继续说:“包括卫生间,同样也没有发现他人留下来的痕迹,但是……”
说到这里,王伟提了提物证袋里放着两支颜色不同的牙刷,有条不紊的说:“按照张队你之前的吩咐,我们花了大量的功夫检验过这两只牙刷,得出的结论是,这两支牙刷上果然存在两串不同的dna,进一步的信息确认我们还要等到回市局借助相关仪器才行,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死者秦怀洲之外,肯定还住着另外一个人,至少曾经住过另外一个人。”
张柏岩点了点头:“干的漂亮,那你们等会就直接回市局吧,dna检验出来了之后,在放到数据库里面比对一下,能确认的信息了之后,记得立马给我回个消息。”
“没问题。”王伟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些什么,直接领着身后的好几个技术队成员就往楼下走去。
见现场这边能取证的消息也不多了,张柏岩拍了拍手,大声道:“兄弟们,手头上事情弄完的话差不多就都可以走了,走之前记得把现场处理好,其他相关事情,晚上回到县局再说,明白吗?”
在场的众人闻言,皆是齐齐的应了一声。
而顾宁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站在张柏岩的身侧,视线环顾整个客厅好几圈之后,临时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
冥冥中,就好像一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在周遭来回游移着,就像是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像是想要去干扰她,又像是想要去吸引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回想起了当时在昭阳路上看见的钱多多,和正在磨刀的葛三。
思及此,顾宁不可遏制的在心里面想:如果按照当时相同的情况来,会不会也能有所发现?
顾宁的心跳几不可察间加速的跳动了起来,下意识的抬起脚步,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准确无误的朝着秦怀洲死亡的房间走去。
张柏岩被顾宁没有丝毫预料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连的快步跟着上去,声音放的极轻,有些不放心的说:“顾宁?”
顾宁并没有回答张柏岩,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事。
罗茯苓曾经告诉过她,一个人的精神能力只要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即便双眼都瞎了,也能看的清周围的事物。
对于这样的说法,顾宁起初还是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在经过了几次的波折之后,她却渐渐的发现,果然就像是罗茯苓说的那样,即便是闭上眼睛,她同样也能看见周围的情况。
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是在偌大的现世界下面还存在着一个常人所无法触及到的平行世界,一切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仔窥伺一二,却发现好像又不尽相同。
就像这一会。
周围的一切乍一看起来明明和睁开眼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若是静下心来再仔细的去感受,却明显能感受的到,周围除了人类的气息之外,还伴随着另外一种阴森的气息——这是人刚刚死亡不久才能留下来的气息,一些稍微敏感的人,在进入这种刚死过人的地方后,自身的磁场就会受到影响,也就是以前农村人嘴里所说的‘火眼低’撞上邪门事情了。
感知到周围除了张柏岩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走动,顾宁渐渐的放下了心来,她走到了秦怀洲的门前后突然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就这么一直用精神力去感知屋里的一切。
忽然,隐约中像是有一道阴冷的气息猛地朝着她席卷而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张柏岩的胸口上,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些什么,周围的景象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就都好像动起来了似得,包括书桌上事先已经被关闭起来的电脑,此时竟然诡异的又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游戏人物正在相互厮杀。
顾宁呼吸一滞,露在外面的皮肤陡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来,她近乎机械化的一寸一寸的查看着周围,下一秒,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看见了已经被毒死的秦怀洲正活生生的站在床边,他拿着一个手机,神色不耐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柏岩敏锐的感受到了顾宁的变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将顾宁从这种状态中给拉扯出来,但是话还没到嗓子眼,他忽然想起了顾宁在上一桩案件中事先窥伺到的东西,一怔,终于还是将话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只是牵起了顾宁的手,示意自己一直都在。
其实顾宁这会也并没有迷失在其中,只是前一会才看见秦怀洲横死在地上,这会又见他活生生的站在床边打电话,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实在是让她的心脏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但尽管如此,顾宁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这五年的孤独时光让她逐渐成为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果并不是十分熟悉的同伴,甚至根本感知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顾宁抿了抿嘴唇,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在打电话的秦怀洲,视线也是随着对方脚步的走动而转移,她虽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是通过对方的神色以及口型,结合他正在开游戏的局面,不难猜出这通电话应该是外卖配送员打来的。
对方应该是不太确定配送地址,而秦怀洲这会正在给对方口头描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游戏人物很快死亡,是以脸上才会露出这种不耐烦的神色。
张柏岩见顾宁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发出声音,一声不吭的陪着顾宁静静的站在秦怀洲卧室的房门口。
旁边来回走来走去的刑警们见自家老大静静的站在不动,只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正在思考,愣是也不敢发出声音来,甚至连着走起路来的脚步也放轻了许多。
一时之间,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里,落针可闻。
顾宁就这么看着秦怀洲打了足足三分多钟的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最终在亟待发火的时候,终于将电话给挂断了,他似乎是爆了一句粗口,很快又在电脑椅上坐了下来,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发送了一条信息到游戏界面。
顾宁定睛一看,发送的大概是一串关于道歉的文字。
五六分钟之后,他随手撂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彼时他已经从游戏界面退了出来,脸上的神色不像刚才那样的不耐烦,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顾宁见状,心中‘咯噔’一声,像是意识到一会要看见的就是关键,目光几乎是本能的循着秦怀洲的身影。
直到‘秦怀洲’的身体直接从她和张柏岩的身上穿过去了之后,她才连忙转过身跟了上去,防盗门被秦怀洲从里面打开,一点一点的露出了外面的景象来。
顾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握紧了张柏岩的手,死死的朝着外面看去。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顾宁只觉得自己的眼球部分突然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阵被针刺破的剧痛感,耳底更是嗡嗡的鸣叫起来,喉头一甜,眼前所有的画面全都飞快的消散。
顾宁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如果不是张柏岩扶着在的话,可能又要像上一次一样跌在地上。
“顾宁?”张柏岩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神色紧张的看着顾宁,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一来,周围的刑警自然也是发现了这样的变故,连连着都围了上来:“张队,这是怎么了?”
“没事。”张柏岩脸色微沉,直接一把将顾宁横抱起来,一本正经的瞎扯道:“可能是早上又没吃饭,所以低血糖犯了,现在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们,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直接去县局,其他事情等我回头在来和你们说。”
刑警小杨略一点头:“那成,张队你就放心去吧,这边我能应付的过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在电话联系好了。”
张柏岩应声不在多说,浑身心思都在顾宁的身上,抱着顾宁就朝着楼下走去,动作很快,却将顾宁抱着稳稳的,仔细的生怕她磕到哪了。